李成龙憋住笑意,望了一眼身后跟随自己的人,板起脸道:“让你去住豪宅大屋,每天吃香的喝辣的,你去不去?”
“父亲又在说笑。吃香喝辣的咱想都不敢想,只要不是每一顿都喝西北风,孩儿就感激上苍了。父亲,这些人是谁,要抢东西也得去隔壁啊。”
冯国仗刚准备表现一下叔叔辈的慈祥,李成龙就扒拉了李四儿一个脑瓜子道:“一点儿长进都没有。人家一个个身穿锦衣,你那只眼睛看着人家像贼?”教训完上官惜若,李成龙急忙给冯国仗赔不是。
冯国仗刚欲表现自己的大度,李四儿却以不高不低的声音道:“父亲啊,父亲,没长进的是您吧。多年前你识人不清,被别人从主帅的位置上撸了下来。多年后你依旧识人不清,把一个个穿着锦衣的贼领了回来。你看看他们一个个,贼眉鼠眼尖嘴猴腮,除了贼怎么可能有别的职业?”
李成龙转身就踢了李四儿一脚,却被李四儿快速闪过,李成龙撸起袖子道:“好啊,你这个小混蛋。奶奶的,现在竟然敢躲你爹的拳头了。若不好好教训教训你,说不定过不了多久,我得改口喊你爹了。”
父子两人你追我赶,你扔鞋我拿铁楸当真是噼里啪啦好不热闹。冯国仗原本还有些疑心,准备让下人查查李成龙的行踪。如今却疑心全无,毕竟这样的父子关系,才是真正的父子关系。
“冯国仗,让你老见笑了。我这儿子,当真是不成气候啊。”李成龙气喘吁吁的说道,还不忘瞪了自家儿子好几眼。
冯国仗刚拱手想说些什么,李四儿却在一旁高声喊道:“还冯国仗呢,老爹你当真是走火入魔了。你还当真以为你能沉冤昭雪呢,还想请冯国仗为你做主。可怜,可叹。”
于是再一次的鸡飞狗跳,你追我跑。最后李成龙扶着粗粗的树干,捣着胸口道:“贼儿子,外人在场呢,别胡闹了。快点儿下来,咱们这次真的要住大宅门了。你不是想吃肉吗,这次让你吃个够。怎么着,你不想去?”
“做梦都想去,不过父亲,咱们是不是该先去祭奠一下母亲啊?今天晌午我梦见母亲了,她向我哭穷呐。说她住的地方儿漏雨,又说想吃牛肉,还说若是得不到满足她就要和咱们爷俩儿团圆呐。”
突然跑出一个儿子已经让李成龙心力交瘁了,结果又突然跑出一个已故的老婆来。这当真把李成龙雷的外焦里嫩,不过他还是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道:“不孝子,还有脸提你母亲。你母亲当真是命苦啊,跟着我没过上一天好天子。死了也只能用草席裹身,当年埋你母亲的时候,我还曾说如有沉冤昭雪的一天,定当为她修坟墓和做盛大祭祀,如今看来……”
“成龙兄向来说话算话,何况是与故人之约。兄和对方有约在前,所以还是先完成祭祀再随我上朝吧。”一直插不上话的冯国仗,如今终于挺起腰板儿表达了他的意见。
李成龙急忙摆手道:“老婆子已经死了好多年了,她的事儿没什么要紧的。还是活人的事儿比较重要,自然应该先办咱们的事儿。”
“不对,不对。礼顺则事顺,只有地底下的人安心了,咱们地上的人办事儿才能顺溜。成龙兄,牛我出,钱我出,让嫂夫人安心是正经。何况,咱们的事儿也得等时机。”
李成龙这才点点头,笑道:“既然冯国仗如此说了,我自然也不能推拒了。内人的坟墓较偏,冯国仗要与我一同……”
“我确有拜祭夫人之心,只是京城事物繁多又脱不开身。我的管家刘希,虽然没什么大作用,倒也能为两位安排一下食宿跑跑腿。这里是纹银千两,就当是我的一点儿孝心。”
李成龙三番推却,终究抵不过对方的盛情。是以只好别过头,羞涩的拱手道:“贫败类家百事皆哀,让你见笑了。”
回头望了一眼犹在树枝上打颤的儿子,李成龙眉眼间多了一抹笑意。虽然不知上官惜若此举为何,但想必不是凭空而来。
上官惜若则把视线方向了威楚国和魏吴国的交界,心想既然是将军登场,何况是李成龙这样一个威震海内的将军,怎能平淡如常?
三十六头牛,二十四只猪,外加十六只羊和数十坛美酒,当真是无比丰厚的祀礼。李成龙不着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还是按照惯常的礼节对着一座不知名的坟头行事。
礼毕,李成龙望了一眼冯国仗的管家刘希,随即对着自家孩儿‘上官惜若’道:“李四儿,咱们千里迢迢来到边疆祭祀你的母亲,又奉上了如此多的祭祀用品,想必她在地下会很高兴吧。”
“咱们别过母亲已有十年了,十年,从未看过她。如今好不容易见上一面,父亲难道不想和母亲多说说话吗?”上官惜若心中也有些急,只是面上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一路行来,因有冯国仗的管家刘希在场,是以李成龙和上官惜若并没有说话通气儿的机会。不过人与人之间,很多信息并不单单依靠话语来交流。比如此时,李成龙竟然当真坐在一旁,对着这不知名的坟头儿话起家长里短来。
李成龙从新婚说到一人独老,声音渐渐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