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明白你下棋的思路了,或许这是你迟迟未离开的原因吧。”李成龙双眉之间的焦虑消失殆尽,如今只剩了然。
李兴禹唇边浮起了一抹笑意,随即以手指指了指棋盘道:“你只说对了一半,我迟迟不离开不是因为任何人,而是威楚国的皇帝不放我离开。”
“哦?难道他想利用你……”李成龙眸中映现了重重忧虑,随即否认道:“他应该不会这样做才对,毕竟对于威楚国来说如今内忧远远重于外患。后继人选未定,陈年旧事未平,他应该不会主动挑起战争。”
“皇上的心思,谁人能知?”李兴禹冷笑出声,旋即又恢复如常的神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最好那个人只是一时兴起,否则威楚国或许会……”
李成龙看了一眼整个棋局,随即面无表情的道:“我不这样认为,你家那位估计近来也无吞并威楚国的打算,否则她不会费尽心力立二公子凌风御为太子了。”
“说的也是,汉唐国最大利益是上官惜若唯一的心思。而就目前情况来看,汉唐国最大利益的方向在于争取民心而不是武力屈服。可是事情总会有变化,但愿威楚国皇帝知道轻重,否则……”李兴禹的话没有说完,只是后续的火药味老远都能让人闻得到。
李成龙没有再说话,径直落下棋子,脸上神色越来越凝重肃穆。
“李成龙,威楚国的局势还是你更清楚一些。”李兴禹虽应对不错,但他的注意力却并未在棋盘之上,“如今二公子凌风御距离那龙椅还有多远,轻轻一推能否将其推上?”
李成龙的面色未变,视线沉稳的望向棋局,淡淡的道:“还差一哆嗦。威楚国皇帝明显心中已属意威楚国二公子,否则也不会让他随军作战。但是这个皇帝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非到最后关头,那人不会做出任何抉择。”
“如此看来,变数也很大了。”
李成龙慢慢的捏起一颗棋子,沉默片刻,缓缓道:“也不一定,只要官员迫使他不得不做出选择,即便以后他后悔了,也已经晚了。”
“不过,独来独往的二公子凌风御想要稳住脚跟儿也得找一座好靠山才行。我是外臣,二公子总又不能为自己婚事儿向皇上开口,或许这事儿你出面会恰当一些?”李兴禹端起茶杯,吹开上面的茶沫,状似漫不经心的道。
李成龙微怔,盯着李兴禹看了许久,才缓缓的说道:“看样子上官惜若不准备来威楚国了,这件事儿你可以负全责吗?”
“不是我负全责,而是你和我共负全责。她就是这样一个人,疑人不用疑人不用。我来威楚国之前,她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了我,包括你。”李兴禹未有任何遮掩的意思,大大方方的说道。
放下最后一枚棋子,李成龙笑道:“看来结果如何,已经一点儿都不重要了。对于二公子凌风御的事儿,我了解的不多,他看上了那位重臣家的女儿?”
“承认,承认,赢的还是有些侥幸。呵呵,二公子欲与太师家的女儿结亲,还请成龙将军多多周旋。”
“太师家的女儿?太师与其妻子情深意重我有所耳闻,却从未听说过他有女儿。你这消息,恐怕有误吧?”
李兴禹摇摇头,随即道:“别人的恩怨情仇与咱无关,你只需说二公子凌风御与太师家的养女上官楚儿感情很好,剩下的事儿想必皇上自己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你哪儿来的自信,莫非汉唐人都是如此吗?”李成龙如此调笑道,算是接下了这个任务。
李兴禹摆摆手道:“物以类聚,跟着上官惜若混的人,不拥有这通天彻地的自信怎么行?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应该算是东狄人,又在魏吴国做过官。不过东狄如今也是汉唐的一部分,而魏吴国用不了多久估计也会……”
“是啊,天下本一家,哪里有什么魏吴国与威楚国。如此看来,你我倒有几分相似。上官惜若能如此信任你,我的心真的永久的放在肚子里了。”李成龙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慨叹,什么威楚国与魏吴国,说到底都是一脉相承龙的子孙。
天下本是一张大网,你我不过是网上的一个节点,循着这条线能走向这样的未来,换成那条线就又走向那样的未来。究竟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没人知道却每个人都知道。因为,那只是一张大网而已,而我们的未来早已呈现在网上。
世界是一条河流,每个人都握着一根水草。很多人总以为只要自己将那根水草抓的紧紧的,就不会被命运冲走。是这样吗?未必,因为抓的太紧,有可能让那颗水草烂掉。
骠骑将军李梦奎似乎走入了人生的逆水道,与汉唐抗击西戎的胜利没有让他所处的环境有一丝丝转好。他不是一个笨蛋,自然知道威胁自己水草的那个人是谁,他不确定的只是该怎样将对方剔除掉。
不是冤家不聚头,李梦奎终究还是和李成龙狭路相逢。狭窄的过道内,两个人面对面,四周的空气像是冻结了一般,却又如同刺猬的皮狠狠的刺向这个世界。
李梦奎阴测测的视线在李成龙身上停留许久,然后才皮笑肉不笑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