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苏琉璃这幅模样,厉傅曜心中一疼,抬头为她拭去额头上的汗珠,伸手到一半,发现这动作做起来,十分的地暧昧,厉傅曜担心苏琉璃心里压力过大,迟疑片刻,终于还是将手帕递给到她的手里,耐心的柔声问道:“只是做了个噩梦,醒来了就没事了,没事了……”
苏琉璃梦中有梦,恍若从深渊之中被人拉了出来,得到重生,那老妇人一句句凌厉的逼问还在耳中回荡颤抖,她鼻子一酸,觉得万分地委屈,这些年一个人承担的所有难受,此时此刻全部涌上心头。
厉傅曜柔软的声音,一下子,便就将她的眼泪逼了出来。
“怎么了?”厉傅曜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伸出修长的食指,小心翼翼地擦掉她将要掉落在腮边的泪水,看的心中隐隐作痛,恨不得是自己出现在她的梦境之中,替她赶走那可怕的梦靥:“都是我不好,我不该带你去那间屋子,勾起你不愉快的记忆……”
“傅曜,你这一生,有什么愿望吗?”苏琉璃缓缓地抬起头,薄唇微动,阳光在她的脸颊上洒下一片细碎的柔光。
苏琉璃的情绪平稳了许多,厉傅曜的一颗心缓缓地放了下来,静静地看着苏琉璃略显消瘦的脸颊,问道:“我的愿望吗?”
“嗯。”苏琉璃点了点头。
“真的要说吗?”厉傅曜的嘴角翘了翘,被认真的问起来这个问题,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嗯,想要完成的愿望或者是没有完成的愿望。”
“我说了,你不准笑。”厉傅曜还没有说,自己又翘了翘嘴角。
“啊?”苏琉璃茫然地抬起头,不过是问他有什么愿望,他为什么会这么谨慎对待?
手术台上,厉傅曜以为孩子死了,那应该是他这一生的遗憾,若是他说希望有一个家,那么苏琉璃准备告诉他实情。
现在说出来,应该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吧,无论最后的结果如何,至少这个时刻,他们会是觉得幸福的。
至少,苏琉璃希望看到厉傅曜的脸上洋溢起来笑容,哪怕是片刻也好,就当是……苏琉璃为自己找借口,就当是她赌气砸烂了婴儿屋的赔偿吧。
厉傅曜的笑容变得浅淡,这一刻阳光从他的身后透洒进来,细绥的光线温柔地洒在他伟岸的身躯上,俊美的五官沉浸在一片阴影之中,温和而又安静,金黄色的阳光将他的发尖染成淡淡地金色,散发着让人心灵柔软的气息。
“你第一次离开的时候,我从来都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拥有愿望,好像一切都是唾手可得,一切对我而言,都没有什么困难,这世上,好像只有我想到和不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我想要却要不到的。”
那一场大火燃烧的时候,那墙角一堆枯骨,长孙晨哲那长长地一跪,几乎叫厉傅曜站不稳,他从来没有想过,苏琉璃这个倔强的女子,会以这种方式走进他的心,又以这样的绝烈走出他的世界。
他没有给她举行隆重的葬礼,甚至连墓碑都没有立起来一块,只是派人将那座宅子重新复原修复,屋内家具摆设一如她在的时候模样。
厉傅曜低低充满性感的嗓音,仿若山涧流水,从云层之上的高山之上淙淙留下,经过那云雾缭绕的山峰,缠绕上了青云碧霞的柔情,然后落在仰首可以达到的高度,缓缓顺着那一线清凉,润入脚下的大地,顺着那些植物的绿藤筋脉,抚摸过花圃之中玫瑰们的触须,伴随着清风,温柔而来,缓缓钻进她的耳朵之中,化成一滩柔情似水的呼吸。
“你第二次离开之后,我无时不刻,渴望着能够再次见到你一面,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开口去寻求你的下落,也不会告诉你,我要见你。这不是因为骄傲,因为,我在你的面前毫无骄傲而言,而是因为,唯有你想见我的时候,我们的见面才有意义。”
她就那样残忍的离开,连一句话都没有留下给他,午夜梦醒之后,只有背上灼烈的疼痛真实地告诉厉傅曜,这是为她而承受。
“而现在,你重新回来,我有且只有一个愿望,我希望你这一生被我好生收藏,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你惊,免你苦,免你惶恐不安,免你颠沛流离,免你,无枝可依。”
最后一个音节伴着低低的叹息在空中静静落下,厉傅曜从未觉得,生活可以这般圆满,身心归一的那一瞬,仿佛得到了这个世间最珍贵的宝物。
他抬头,静静地看着苏琉璃,温柔细软。
“扑哧。”苏琉璃一时没有忍住笑了出来,她懒懒地用一只手支着脑袋,看着表情认真的厉傅曜,好笑的问道:“我问你有什么愿望,你说这么多做什么?”
“好笑吗?”厉傅曜也淡淡地笑了,这一刻甜美静好,眼前的人笑容温良,是此生再也不可多得的风景。
“嗯。”苏琉璃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床边的位置,自己朝着里面挪了挪,“好笑。”
她的笑容之中带了一些调皮,问道:“要不要躺一会?”
他的黑眼圈快要赶上国宝,再不休息,恐怕是见不得人了。
厉傅曜一愣,脸上表情似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