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金色薄雾,清晰又温暖的洒在连绵巍峨的山峦间。
位于山脉最东部的朝圣峰不是尧山山脉最高峰,却是最美的山峰,正如它的名字,每当长夜落幕,晨光破晓,山峰东麓顶端大片裸出地皮的乳白色玉岩都被渲染成金色,远远望去,宛如圣光笼罩。
这座山峰广为人知,不是因为这奇异壮美的自然风光,而是因为建于山腰那座规模宏大的白色宫殿。
说是宫殿,其实这并不是帝王居所,而是一座学府,一座专门培养修灵师的修灵学院。
自古以来人分两类,一类凡夫俗子市井百姓;另一类则天赋异禀,生来拥有高灵体质,能沟通天地灵力化为己用,这类人人数稀少,他们通过修炼掌握强大力量,同时也掌握着整个大陆生杀予夺的权力,这些人,被称作修灵师。
朝圣峰半山腰上这座学院名叫天鼎学宫,是享誉大陆的第一修灵学府。长达三百年的历史中,从这座学宫里走出的顶级修灵师多不胜数,他们或进入贵族门庭挣前程,或自立门户,开宗派先河,不管最终有何前途,这些修灵师无不感念学宫恩德,以各种方式帮助学宫绵延发展。
拥有这样实力和声誉,这座学宫理应门槛极高。然妙处就在这里,学宫招收弟子,从不论身份门第,无论你是贵族千金还是贩夫走卒,只要拥有足够的天赋和决心,学宫都一视同仁。
这就打破了大贵族对修灵资源的垄断,让天赋异禀又苦无门路的平民修灵师有了变强的机会,因此这座学宫被称为圣地,它是备受压迫剥削的平民有志者的圣地。
羽安将背在背上的破旧行囊放下,以手搭桥迎着晨光往上望去。洁白平整的大理石阶从脚下一直延伸到几百米高的山腰,山腰之上白石小道环山而铺,,隐约可见山峰北麓有大桥与北边更高一峰相连。是的,她所在的山脚是朝圣峰以南稍低的金莲峰,是学宫的前大门,想进学宫必须爬上眼前这九百九十八阶台阶,台阶上自有人领路。
有人说每年开春二月,天鼎学宫招收新人,学宫唯一撤掉结界打开大门的日子,无数百姓自四面八方汇集而来,只为瞻仰神迹沐浴圣光,希望能沾染灵气福泽后代。
羽安现在觉得,那些市井酒楼里的说书匠纯粹是胡说八道,进学宫的路就这一条,想上去就得爬九百多阶台阶,哪个百姓吃饱了撑的来这儿找罪受?
她在包裹里翻出水囊喝了一口,深吸一口气,开始爬台阶。
这台阶修的又宽又陡,成年的高壮男子一步跨一阶都吃力,别说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了,羽安手脚并用,爬的很快。她没法儿不快,上山的时间是有限制的,大门就开到午时,午时之前上不去的只能等明年再来,羽安为了来学宫从北境到中原,足足两年跋涉,什么苦挺过来了,怎么能临了失足,阴沟翻船?
太阳渐渐往南边移,一个时辰过去,羽安爬到了四百阶,开始她还有精力注意身边和她一同上山求学的少男少女们,到后来眼前就只剩看不到头的台阶了,五百阶的时候,羽安不得不停下来休息,用仅知的一点方法调息恢复,喝些盐水补充体力。六百阶的时候,她全身如被水洗,汗水一层层洒在石阶上,小腿肌肉酸痛,脚步不稳。八百阶,羽安摇摇晃晃,基本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八百五十阶,她眼前模糊,意识也开始不清醒,全身的肌肉叫嚣着要罢工。
第九百阶,羽安一个立足不稳,重重摔在了石阶上,额头磕到白石棱角,磕出一道骇人青紫。她大口喘息着,尝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这一摔摔掉了最后撑着的一口气,她竟没办法再爬起来。
脚掌火辣辣的疼,不用看也知道 脚下那双厚底布鞋在经过千里路程的摧残后,终于磨出了洞。
这双鞋是独居与荒僻山村里的老婆婆送的,彼时她离家五个月。
五个月,五个月里她没有一分银钱,没有任何在外行走的经验,也根本不认得从北境到中原的路,在那样的境况下她独行了五个月。她吃了多少苦?野地里吃人的野兽遇上过,市井里游荡的无赖遇上过,青楼老鸨遇上过,跛脚的人牙子遇上过…苦楚说不尽,心酸也道不完。
那时候她被山上匪寇掳去,一同被掳的少女大都认命,她却从守卫那里骗来钥匙,趁夜逃脱。因为和其余人分头逃跑,她运气好的没被追上,一夜奔袭筋疲力尽的倒在山脚村落的茅屋前。
茅屋里独居的老人好心收留,为她做饼熬汤,亲手在灯下缝一双色泽青青的棉布鞋。
老人眼神不好,羽安看着她多少次将针扎在手上,那时她不知道那是在为自己做鞋,也对针线女红一窍不通,只是默然旁观。
她戒心那样重,以至于仅有的一点温情都没能珍惜。
那天傍晚,老人终于颤颤巍巍将这双青布鞋珍重捧出,枯树皮般沧桑的脸上笑容盛开,她说好孩子,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