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安再一次被冻醒,她睁开眼睛,摸索着自镯子里掏出仅剩的干粮吃下,然后爬出山洞。
外面还是暗沉沉的,大概是白天,她本来想爬上山去修炼,但看着浓厚的磨磨唧唧的云层,忽然就意兴阑珊。
已经好多天了,具体是多少天她不知道,只觉得过了很久,在这孤峰绝崖之上独自打坐,四周是冰冷的空气和更为冰冷的嶙峋黑石,活着的只有她一个。
雪也没有下,倒是有几场零星的冰雨,她的修为已经在初境九级满的要溢出来,但就是不能突破。
羽安开始怀疑暮老将她扔在这其实只是看她不顺眼,跟修炼没什么关系。毕竟上次她恶意顶撞,并且坚决不拜师,狠狠的伤了暮老阁主的面子。
她很少这样盲目的胡思乱想,绝大多数时候她的心就像绷紧的弓弦,永远不受外物干扰的对准目标,纹丝不动。
寒风凛冽,羽安一个没留意,身上的披风被寒风卷飞了丈远,她抬脚想去追,却忽然愣在了原地。
脸上有什么凉而湿润的东西,空茫灰暗的天地间有什么洁白的物体极轻极小心的飘落,像三月的杨花,四月的落梨,像鸟儿飞掠长空时,洁白双翼上不经意抖落的羽毛。
下雪了。
天地在这一瞬间寂静下来,浓云和怪石都退远了,寒风乖巧的蛰伏。
羽安提着拖地的白色布裙走上山顶,在她的意识里不是爬山,突然的明悟招致幻象。她走在幼时铺了青石的院子里,披着阿玉亲手做的白色小貂裘,大雪纷纷扬扬落在她头上身上,落在一排一排古老苍劲的枝干上。她指着那些堆雪的树,回头向廊上微笑站着的俊秀少年道:
“阿杰快看,咱们家的梨树又开花了。”
阿杰缓缓走过来,将她身上的雪仔细拂了,又帮她戴上兜帽,温和的笑道:“是呢,小姐,今年的梨花开的比去年早了,夫人看见了一定会欢喜。”
“可是你说母亲去了天上,天上也能看见咱们院子里的梨花吗?”
“会的,夫人不舍得我们,她会在天上看着小姐。”
“你们有一天也会去天上吗?我也会吗?”
“会的,我们还会在天上相遇,如果阿杰去的早了,一定会等着您。”
如今你们都已走了,在遥远的不知是否存在的天上,还有人在等我吗?拼尽全力的报仇,如果有一天我双手沾满血腥,阿杰,你还能认出当年一笑天真的小姐吗?
远处云层突然像是坍塌了一块,一束天光漏下,绝崖顶端仰头闭目的少女缓缓抬起手,纤细的指尖聚起雾气般的白色灵力,她指尖所指,天光之下有背生双翼的巨大白虎一闪而逝,灵力在少女手中凝聚成形。
那是一柄通体透明,散发着淡蓝色光晕的精致长弓,无数雪花围绕着长弓放肆飞舞,宛如君王降世,群臣朝拜。
威严的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响在羽安心中:
“入境二品,破!”
“给我破!”
少女娇喝一声,纤细的腿就像一柄蕴着恐怖力量的巨锤,猛然砸下,可以想见这一砸砸实了,对面那个小子的漂亮脑袋一定开花。
观战的师姐师妹们都替俊美的金发少年捏了一把汗。
但金发少年横肘一顶,居然硬生生接住了那一击,肉体与骨骼的激烈碰撞引起砰的一声闷响,两人的表情明显都扭曲了一下。
路晓源咬牙骂道:“***太疼了太疼了,温淮你这混蛋明明能躲开居然要硬接,等下场了你要赔我三十根猪肘子当医药费!”
温淮灿烂一笑:“这不是显得我更威风凛凛,力大无穷吗,而且我的胳膊也疼,回头买了肘子咱们还是平分吧。”
少年胳膊一旋,已经将少女的小腿握在手中,他使劲一拉,空着的手上氤氲起蓝色灵力,一掌向着少女右肩拍去。
眼看是必伤的局面,少女却突然往下一仰,她的腰肢就像没有骨头一样,几乎对折,她一手撑地,一手指尖冒出森森的寒光,向着少年的腿上一划。
一股极细的血线喷出来,少年条件反射的后退,少女抓住机会在对方猝不及防之下一个大侧扭,终于挣脱了少年的钳制。
可她在挣脱的一瞬看见了少年的眼睛,温淮的眼睛,深棕色的眼瞳像一面镜子,她在看见镜中自己的倒影时,觉得对方的目光就像是闪电,瞬间刺穿了她整个意识。
大脑里一片空白,但她警觉的马上就强迫自己清醒,这个过程只是一刹那,比起羽安来,路晓源的反应要更机敏一些,因为她听羽安说过温淮的第二属性。
但还是晚了,他们的距离太近,路晓源一瞬回神以后,温淮的手掌已经架在了她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