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殿今日分外富丽堂皇。殿前广场上的积雪早早被扫净了,两排眉目秀美的婢女自殿前一直排到长阶下,她们站姿端庄优雅,手中都提着精致的八角风灯,与风承琰身后不同的是,她们的风灯里装的不是蜡烛,而是珍贵的荧光灵石。
进主殿时风承琰挥退了身后婢女,只留了绿袅一人随侍在在侧。
大殿里人还不算多,靠门这边站着几个在风家地位极高的清客,不远处是一小堆一小堆的风氏族亲,门口侍卫唱和一声:“少主到——”
大殿里人们的目光便都集中了过来。
风承琰冲行礼的人们微笑点头,若有稍微熟识的还会寒暄两句,远处传来家主浑厚粗犷的笑声:
“承琰来啦?快过来快过来。”
看上去家主今天确实是高兴,一身喜庆华服衬得他红光满面,脸上笑意看着也比往日真了一些。风承琰脸上露出一个笑来,躬身行礼:
“少主风承琰,见过家主,家主夫人。”
家主笑着摆手,雍容的家主夫人拿眼角瞥了他一眼,没说话。站在夫妻俩身旁的风承玦、风锦瑜姐弟更是眼神不善,风锦瑜还很不收敛的冷哼了一声。她今天罕见的穿了身柔美的嫩黄色拖地长裙,不得不说,稍微打扮一下,这个堂姐并不是不能看。
殿外忽然响起浑厚钟声,在熙熙攘攘的喧闹里,这钟声显得异常宁静悠远,就像冰原上流过深远的长河,鼓声接着钟声响起,咚——咚——咚,大河深处涌起不知名的震颤,像是水神的悠长的呼吸。
殿中还在谈笑的人们都站直了,气氛一时如鼓声般肃穆。
宴前鸣钟击鼓,这是风氏传承千年的习俗,千年时光里无数的磨难让这个家族面目全非,他们失去了富饶的中原,偏居北境一隅,天鼎城和南方崛起的诸葛氏虎视眈眈,主家分家矛盾不断,嫡系成员彼此不合…如今的风氏就像一株巨大的橡树,它的枝叶遮天蔽日,但粗大的树干里,虫儿们时刻腐蚀着树心。
不过当钟声再次响起,人们还是沉浸在古老家族沧桑沉厚的历史中,家族的子弟们还是能感受到生在风氏的荣光。
在之前很多次宴会里,风承琰也会有这样肃穆庄重的使命感,但现在更多的还是感慨,他以一个冷静旁观者的视角感慨着家族走向没落。
宾客们陆陆续续走入大殿,现在的宴会已经不像早几年规矩繁多,大殿里虽然设了座位,但整个宴会过程中人们可以来回走动,食物也是自取的。这就大大降低了身份限制给人的压抑感,即使是末流的贵族,说不定也能凑到位高权重的家主们面前攀谈几句。
风承琰随家主跟各个有分量的来客见礼,先到的是北境的二等贵族沐氏和慕容氏,两家都是家主带着长子,沐家主一如既往的严肃冷漠,沐梵尘穿的人模狗样。
慕容氏父子风承琰见得不多,尤其少主慕容楠是第一次见,他比风承琰大了不少,二十几岁的样子,一身淡青色绣翠竹的修灵袍,不显华贵,只如他的容貌一般俊秀雅致。
“早就听说少主天资卓绝,风采无双,今日一见在下可是服了。”慕容楠笑道。
家主们已经走了,只剩三个年轻人站在原地,这声恭维风承琰没有接,这让慕容楠顿感尴尬。
沐梵尘出来打了个圆场,他拍拍慕容楠的肩膀:“风少主为人一向低调,咱们私下夸夸他就行了,当面夸,他会害羞的。”
风承琰似笑非笑的看了沐梵尘一眼,沐梵尘往后缩了缩,风承琰冲慕容楠笑道:“之前听过慕容少主的名号,慕容少主现在也入开境了吧。”
“不敢当少主敬称,少主叫我慕容楠就行了。“慕容楠状似惶恐道,继而苦笑一声:“在下虚长了少主五岁,修为却还不如少主,惭愧了。”
从言谈举止上看,这实在是个谦逊有礼的翩翩公子。但风承琰说了两句很快失了兴致,就如宴会上绝大多数人一样,慕容楠说话圆滑规矩,句句都在不着痕迹的恭维,但说来说去毫无实质意义。
好在慕容楠察言观色的本事不小,见两人都有些兴致缺缺,便告辞离去了。
风承琰和沐梵尘好半天才从各色人群中脱身,在清静的大殿一角坐下。
“所以说这种场合最是无聊,我的脸都要笑僵了。”沐梵尘揉着脸颊道。
“我以为你很享受在人群中央的感觉,刚才很多小姐都在偷看你呢。“风承琰随手端起一杯酒,打趣道。
沐梵尘瞥了他一眼,咬牙切齿:“你还有脸提,她们看的明明是你,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姑娘们都把本少爷当空气!”
这话其实夸张了,虽然一袭玄色锦袍的风承琰,确实英俊的像话本里描写的少年神祗,但沐梵尘也用心打扮了,潇洒风流的气质还是吸引了相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