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朝圣峰最后一片山林染成深黄,发怒巨兽般奔腾一夏的岳江温顺下来。春去秋来,新历三百四十年,羽安来天鼎学宫的第二年,转眼就只剩了最后两月。
羽安倚着跨江大桥的异兽石栏,举目远眺。
这个时节岳江水位最低流速最慢,清透水面倒映着两岸高耸青山,和青山之上雄伟的白色尖顶建筑群。远远看去,大江如镜,镜上生波,波上不知何人肆意泼了青墨,墨迹横斜之间,一副缥缈意境的山水画卷跃然天地。
羽安有点出神,这一年开头忙乱,后来时间都在埋头苦修,等回过神来,已经入冬了。
她正要和身边温淮说话,忽见山峦尽头拐出一抹赤色流火,她微微一怔,一怔间流光掠近,她刚看清那是一只赤色大鸟,一声凤鸣般的长唳便自大鸟昂起的尖喙中迸出,直击耳膜!
羽安感觉耳朵嗡的一声,大脑一瞬如被重锤猛击,她不由自主的一晃,往后栽去。温淮眼疾手快的抓住她肩膀,一把将她扑倒在地。
呼——
赤金色的火焰如一道呼啸的巨刃横扫而过,在白石桥面上留下一道巨大焦黑色灼痕。
如果他们趴下的再晚一点,两个人已经成了烤鸡。
巨鸟呼啸着远去,看都没看底下差点被烤焦的两个人。
“你没事吧?”温淮将羽安拉起来,皱眉道。
羽安摇头,脸色却微微发白。刚刚那一声鸟鸣里含了攻击性极强的一股灵力,她猝不及防被震得狠了。
温淮眯眼看着巨鸟远去的方向,咧嘴一笑:“这鸟很嚣张啊,看体型大概是鸟王级别的。赤羽鸟能长途飞行,攻击力又猛,不如改天我们逮一只骑着玩儿。”
羽安眼睛一亮,常年栖息学宫附近的赤羽鸟和青雀鸟都是实力很强的灵禽,它们勇猛却不好斗,据说活了百年以上的灵鸟还会初开灵智。幼年赤羽鸟体型太小,但如果能驯服一只刚刚那么大的,往后去哪儿都方便了。
“三年以后吧,那时我们实力该强到足矣打败一只赤羽鸟王。”
温淮语气古怪:“要想活捉并驯服那畜生,怎么也得天境实力,三年后我们也不过十七岁,你确定你十七就能入天境?”
羽安平静道:“不论修为等级,只论实力,以你现在入境九品的实力,对战开境,你敢说一定会输?。”
温淮灿然一笑,他一跃上石栏,金色长发飞起一个宛若名家起笔的流利轨迹,他张开修长双臂做了一个拥揽天地的姿势,声音朗朗:“我不会输,即使是越境挑战,我不愿输就一定不会输。羽安,我们约定,三年后就在这桥上,迎战鸟王!”
“好志气!小子,你这番豪言壮语我可是记下了,三年后我来观战,省的你在人家小姑娘面前逞了能,事后又想反悔。”
温淮从栏杆上跳下来,那一脸的意气风发已经垮了,他苦兮兮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羽安一回头,果然见桥头竹丛畔,淡绯宽袍露一线锁骨胸肌的风流男子缓缓而来,如绸墨发伴着绯色丝绦飘荡风中,步态说不尽的风流。他背后初冬的青山明明已经萧瑟,男子俊颜上水光潋滟的桃花眸子却硬生生挑出了一方春色。
妖孽!
师父妖孽徒弟也妖孽。
师父已经老了还在妖孽,徒弟还没长大已经妖孽!
难怪温淮会拜萧啸阁主为师,从美貌上程度上来说,两人俨然一脉相承。
羽安在心中默默吐槽的时候,根本没有想到自己和自己师父的情况更加妖孽。
萧啸来到两人跟前,先瞥了羽安一眼,又一巴掌拍上温淮的脑袋:“还口口声声说要保护人家,人家马上就九品巅峰了,你还才入九品,丢不丢人?”
温淮愤愤道:“羽安在旁边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
“呵呵。”萧啸扬起一个潋滟笑容:“好啊,现在留面子可以,回头私下算总账。”
温淮叹了口气,一边画圈去了。他上辈子大概毁灭过世界,这辈子遭报应才拜了这么个师父。
“阁主,不知今日叫我们来所为何事。”羽安问起正事。
萧啸面对她时笑容可亲多了,应该说他面对好看姑娘笑容都很可亲: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通知你们两个,年末考核不用参加了,收拾收拾,后天启程,跟着我去南方游历。”
羽安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温淮也是,他惊喜道:
“南方?游历?后天启程?”
“正是。”
“你我还有羽安?”
“不,除了我们三人还有其余弟子,当然,还有另一位师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