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即将没入西方山头,暗青色的天空泛起一点鱼肚白,天要亮了。绕过丘陵的蜿蜒大河上传来哗啦哗啦的声音,正是冬日枯水季,有人在浅滩涉水而行。
一老一少,老人步子稳健,孩子却踉踉跄跄的走的艰难,因他身上还背着一个少女。
“师父,她快不行了,我们停下来给她疗伤吧。”孩子央求道。
老人闻言并未停下脚步,淡声道:“不相干的人不要管,扔掉。”
孩子感受着肩上少女微弱到难以察觉的呼吸,已经带了哭腔:“就给她包扎一下也不行吗?”
老人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身形一顿,道:“把她放下来。”
孩子以为铁石心肠的师父终于发了一次善心,大喜过望,连忙小心翼翼的将少女放在河滩上。
老人蹲下身看了看少女左胸上的刀伤,眉头微皱。
寻常人若是受了这等重伤,又长时间不包扎,不疼死也会流血流死,但少女仍有一息尚存,她胸前的伤口上结不了痂却奇异的结了一层霜花。老人,应该说路神机一直像一潭死水一样淡漠的脸色终于起了变化,表情有丝讶异。
孩子焦急的问:“怎么样师父,还有救吗?”
“把回游丹拿出来给她吃一粒。”路神机道,他将手掌覆上少女额头,有一股温和滋润的灵力自他掌中逸散,进入少女体内,少女死灰一般的脸色终于稍微缓和了一点。
孩子先将自己皱巴巴的外衣脱下来披在少女身上,又掰开少女小巧柔嫩的嘴唇,将药丸喂进去,那东西入口即化,倒是不用担心少女无法吞咽。
“师父,这个姐姐长得好美啊,我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脸。还有她的伤口居然能结冰,虽然偏了一点,但那也正是心脉位置,她不冷吗?”
路神机收回灵力,并未回答孩子的话,只喃喃自语:“难怪这么重的伤还能活命,原来是得天护佑的命定之人…看来是老夫多此一举了,救不救你都死不了。”他手上聚起灵力,在少女身周一阵涂画,上千道灵符一气呵成,片刻功夫,他已经布下了一道火属性的防御灵阵。
做完这一切,路神机站起身,沿着河滩往上游的方向走去。
孩子愣了愣,喊道:“师父您怎么走了?这个姐姐伤的这么重,我们要把她扔在这里吗?师父…”眼看师父完全没有停下脚步的意思,他为难的看了眼昏迷的少女,跺着脚小声道:“姐姐,对不起了我必须要走了,我叫袁小山,希望咱们以后还能再见。”
说完,便转身去追他师父了,边追边喋喋不休的问:
“师父,咱们的空间转换灵器不是还没有做好吗?您怎么就用上了?师父,咱们这是转到哪里了?”
“没走远,只是过了两座山头而已。”
“师父,那些人还会再追来吗?我们要去哪里?”
“…绯玥城。”
“师父,您留下的火灵阵是九级的啊,虽然能保护姐姐,但没人能破,她还是会死的。”
“……”
朝阳初生,还带着一点苍白的淡蓝晴空被镶上一道炫目金边,薄云舒卷,地上起伏平缓的山脉,蜿蜒流转的长河,一如美人黛眉妙目,温软如画。
风承琰深吸了口气,心情比这天气还晴朗几分,他回头对袁隼道:“来南方过年的决定实在再明智不过,这个时节北境只是一片单调的苍白,这里却是色彩鲜艳的让人目不暇接。”
袁隼微笑道:“再有两日就到绯玥城了,我还真好奇臧弥前辈看见你时的表情。”
“他肯定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说:‘你这小子大过年的乱跑什么?谁稀罕你陪啊?老头子一个人也自得其乐。‘。”风承琰模仿着臧弥的语气,引得袁隼一阵哈哈大笑。
他们一直沿着河走,转过一片灌木丛,前方的河滩边出现了一小群人。
都是农家穿着,看着像是上山拾柴的樵夫。他们正围在一起议论纷纷,风承琰从缝隙里隐约看见,被他们围在中间的,是个人,躺着的人。
“这姑娘为什么一个人躺在河边?是溺水了被冲上岸的吧?”
“溺水?不像不像,溺水的人手脚都是发白发胀的,我看这姑娘就是脸白点,头发都不像湿过的样子。”
“她还活着吗?看她衣袖上都是干了的血,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没有,脸上都没有死青色,活着呢。”
“说起来,这姑娘怎么长的这样好看?天仙似的,莫不是哪家的仙子落了难…”说话的是个面目猥琐的中年男子,他涎笑着,伸出粗糙脏污的手就要去碰少女的脸。
嗡的一声轻响,那手在离少女还有半尺距离时忽然像触到了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