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安在一阵苦涩的药味里醒来。
她睁眼便看到榻边流泻的银发,银发压着大袖素衣,素衣人正捧着调羹药碗,轻轻翻搅。每每见到这个人,羽安总是心中泛起酸涩,有什么伤了苦了的事情,自己一个人的时候
并不在意,见到师父时却总有丝丝缕缕的委屈涌上来。
委屈过后就是欢喜,是安心。往常她并未深切的审视过这样的感情,如今看来,她是对师父有所依赖了。离开北境时她满腔仇恨,想着再不要和任何人亲近,凡事都靠着自己,可这几年时光里,她遇见这么多人这么多事,终于还是不可避免的有所牵挂,有所依赖。
终归她不是圣贤,她只是个有七情六欲的普通人。
“小安,你直愣愣的看着为师干什么?难道是被那先前的音灵力震傻了?”羽蓝若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像要试试她有没有发烧。
“音灵力?”
“为师的属性是水和音,先前河上那一招是我音属性灵力第八招,虽说威力大了些,但你离得远又有灵力护体,本不至于被震晕的。小安,这段时日你都经历了什么?”
羽安先略一打量四周,见是一间整洁敞亮的卧房,自己躺在床榻里侧,师父坐在床边。她又检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先前被灵力震出的内伤并无大碍,只是耳朵还有点疼,胸口上的伤被重新包扎过了,想来再无大碍。
她开始讲这半月多来的经历,从树林遇袭到绯玥大战,事无巨细,末了问道:“师父,您如今的身份是什么?河上与路神机大战的人是谁?”
羽蓝若盛了一勺药汤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口,送到羽安嘴边,见她喝下才道:“这里是绯玥宗,为师是绯玥宗的首席长老,与路神机对战的是绯玥宗现任宗主,臧弥前辈。前几日路神机往宗内送了隐秘消息邀宗主相见,今日为师与宗主宗正好同时出关,才被叫去压阵。”
“路神机主动邀绯玥宗主相见?”羽安有些惊诧,她不是惊诧师父的显赫身份,而是那个老人,那不修边幅的老人是绯玥宗的宗主,风承琰却说那是他师父,风氏少主的师父怎么是绯玥宗的宗主?
羽蓝若又舀起一勺药:“先不说这事,说说你。小安,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能深夜往树林里跑?你的伤凶险的很,再偏一分就性命难保,还有这么多关心你的人在,你怎能如此不珍视性命?”
羽安羞愧难当,无言以对。
的确是她出门在外不够谨慎,害的大家担心。想到大家,她忙问:“学宫其他人都来绯玥宗了吗?他们怎么样?”
羽蓝若无奈的瞅她一眼,答道:“我方才去看了,他们没事,只是说还有两人在外寻你。”
两人?哪两人?既然兵分两路那两位师者必然也是分开的,寻她的两人莫不是萧阁主和温淮?他们至今未归,有没有出事?想到这里她心中愧疚更甚,立刻撑起身子要下床。
羽蓝若拦住她:“先别急着走,为师还有话要问你。”
羽安只好缩回床榻,老老实实道:“师父请说。”
“和你同来的少年,你知道他的身份吗?”
羽安点头:“猜到了,他就是风氏的少主,风承琰。”
羽蓝若烟眉微微一颦:“果然…”又叹了一声:”你与他自幼便定下婚约,几番波折,辗转万里,竟是还能再有纠缠,可见你们命中有缘。”
羽安沉默了一息才道:“徒儿哪里有时间想这些,徒儿还要变强,还要报仇。”说到这里的时候她心中微微一沉,风承琰是她的救命恩人,她无以为报,将来却还要杀害他的血亲。
羽蓝若摸了摸她的头,轻轻一笑道:“这世间最掺连不清的就是情仇,只是你还如此年轻,大可不必为这些事犯愁,一心修炼才是正途。”
“师父教导的是,徒儿记下了。”
外间忽然传来叽叽喳喳的几声吵闹,两个清脆的女声夹杂着一个男声,女声颇高昂,其中一个音色柔媚的语气不善:
“幸亏叫我们给撞见了,里面住着姑娘你不知道啊?万一羽安她此时衣衫不整怎么办?你是哪儿来的登徒子?”
男声低沉醇厚,只是语气似有无奈:“在下周炎,和羽安一道来的,先前我们在城中撞见强者大战,她受了伤,我只是去看看她如何了,不是什么登徒子。”
另一个娇俏俏的女声道:“一道来的?你认得羽安?”
羽安悬着的心放下一半,看了看师父,羽蓝若起身道:“看来不用你去找,你的朋友们就先来找你了。为师还有事要忙,我们晚膳时分再见吧。”
“师父慢走。”
羽蓝若走出卧房,珠帘还没静下来,又被人一把撩开。
“羽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