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灵第三日,来禾府吊唁的百姓越来越少了,羽安进主院的时候,灵堂里只陆陆续续走出几个妇人。
按照中原的习俗,亡者停灵三日即可下葬,禾夫人临走前嘱咐禾雅将她的尸身火化,因此下葬的步骤就免了,他们已经在一处偏僻院落搭好薪柴,今晚就能火葬。羽安此来只是为了劝禾雅去休息,她三日不眠不休,把自己折腾的形销骨立。羽安打算着,如果劝不动,她就将禾雅打晕扛进卧房。
羽安走在通往正厅的青砖路上,她没有戴面纱,那群妇人见到她的容貌全都惊了惊,忙不迭的给她让路,等她走过去后又不立刻离开,围在一旁窃窃私语。
羽安并没有理会,她径自往前走,和灵堂中最后出来的一人擦肩而过。
她的脚步忽然顿住,回身看向那人。那人也顿住,回头看她,两个人的目光乍一交汇,两双眼睛里同时露出惊异。
羽安惊异的并非男人俊美的有些阴柔的长相,而是他身上的灵力气息,他看起来还挺年轻,修为却连她也感受不到。这说明这男人的修为在臻境三品以上,很有可能是天境。
这两日来禾府吊唁的多为百姓,或者富豪权贵派来的仆婢管事,一堆普通人里乍然出现这么个高阶修灵师,羽安下意识觉得奇怪和突兀。
男人眼中的惊异也褪去,看着羽安的眼神意味不明,他微笑道:“姑娘年纪轻轻就有臻境修为,真是天资卓绝。”
羽安淡道:“过奖,不及阁下修为高深。”她眯了眯眼:“不知阁下和这家主人有何渊源,为何前来吊唁。”
她这个问题问的不太礼貌,但男人丝毫不以为意的一笑:“没有渊源,我游历至此,听说这家的小姐是个厉害又漂亮的灵医,便想进来看看。嗯…”他摸了摸下巴,唇边笑意带了点邪气:“漂亮是漂亮,只是太瘦太憔悴了,身上没有二两肉,看着扎眼,摸起来,想必也是扎手的。”
羽安眼神一冷,手上冒起了淡白的寒气。
男人挑眉:“我就开了句玩笑而已,你竟然要动手吗?动手也可以,但这是灵堂,你动手岂不是让死者不得安宁?”
羽安冷哼一声:“马上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男人不仅没离开还往前凑了两步,他手腕一转,一道翠色光芒闪过,那修长指间便出现一朵娇艳欲滴的白月季。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美的女子,这个是在下的一点心意,送给你。”
那白月季虽是素白的颜色,花瓣却莹润饱满,花蕊鲜艳,叶子和长茎更是绿的发亮,再加上那股浓郁的香气,无端便让人觉得色气。羽安皱眉后退一步,看向男子的眼神更加不善。
男人的手伸在半空,有些尴尬。他看了羽安半晌,忽然一扬手,那白月季被他抛向空中,白光乍泄,月季消失的同时忽有雪白的花瓣纷扬落下,那轻柔的白色精灵在羽安身周旋转飞舞,像一场盛夏大雪,雪花飞旋,雪花里的人儿雪肤花貌,画面一时间美的炫目醉人。
然而羽安连眼皮都不曾动一下,浑身寒气一绽,飘舞的花瓣被冻在半空,梦幻的花瓣雨瞬时停了,冰块噼里啪啦的往地上落。
妇人们捧心扼腕,对羽安的不解风情表示深切痛惜。
男人却哈哈大笑,他大笑着转身走向院门,留下一句:“美人,我们很快就会再见面的。”
羽安皱眉看着他走远,半晌,又皱了皱鼻子,那花的味道还残留在空中,浓郁的有些刺鼻,她很不喜欢。
禾府里一片凄清,天鼎学宫的日子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路晓源抱着一大包金福记的肉包子蹲在金莲峰半山腰一条小溪旁,正努力的啃。这几日因为出了禾雅的事,他们阁主又不知道抽了哪门子风,非要亲自带着她训练。她忙成了陀螺,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了。
因此,这一点点的,能安静的啃包子的时刻就显得分外珍贵,那包拖于志捎来的金福记的包子也分外珍贵。
然而,偏偏就是有人那么不识趣,她正吃的高兴,前方一簇红枫树后却传来一阵恼人窸窣声,似乎有什么人在拉扯。
路晓源不想挪地方,蹲着没动。那树后又传出了对话声:
“你不打算跟我解释一下吗?你和孙淼淼的事。”说话的是个女声,声音有些尖。
应答的男声清朗好听,带着几分无奈:“第一,我和孙淼淼什么关系都没有;第二,我完全没必要向你解释,我和你也什么关系都没有;第三,我们能不能不要在这里说话,有人偷听。”
他话音一落便有一道寒光自红枫枝叶间激射而出,路晓源猛的折身,那携了劲气的小刀擦着她的腰带飞过去,啪一声钉在了她身后丈远的一棵大树上。
路晓源起身,她还没大骂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