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月斜人静。
霖归院因为少了一半人儿分外的安静,屋檐上的灯笼发出橙黄色的微弱光芒,给月台上的紫薇花镀上了一层暖色的光晕。
左侧厢房的门吱哑一声被人从里推开,乌发半披的女子赤着脚走出来,她提着一盏精致的八角风灯,灯芯里的荧光灵石散发着星光一般的湖蓝色光芒,照得那张柔美精致的脸越发莹润如同玉雕。女子走到月台边缘,从怀中掏出一方雪白手帕铺在地上,她坐在上面,双手抱膝,静静看着夜空。
天际银月如钩,星光冰凉而遥远,夏夜的凉风吹起花枝和女子的发丝,蝉鸣寂寂,古院阶前人影茕茕。
“你是在后悔吗?还是缅怀?”一道清朗男声突兀的响在屋檐上,安静独坐的女子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喝道:“谁?!”
屋檐上垂下一截月白的袍角,和一缕如绸的金发。男子侧卧于屋檐上,以手支颌,姿态俊逸风流如月下仙人,他对着女子微微一笑:“这个院子如今只有你一个人住了,你是觉得自在宽敞?还是觉得孤寂无依?”
林月璃四下扫视一圈,皱眉道:“你把我的婢女和护卫怎么了?”
“没怎么,他们只是太累了,去休息了。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夜色正美,不如我们坐下来聊一聊。”男子跳下屋檐,在女子身前站定,笑道。
“怎么?羽安还是不相信是惜颜要杀她,深更半夜的派你来试探我?”林月璃也勾唇一笑:“羽安也真是厉害,什么时候都不缺愿意效命的男人。”
“是啊,这一点她确实比你厉害。”温淮袖着手,笑得亲切又灿烂。
林月璃双手垂在身侧,她面上凌然不惧,袖中双手却都紧紧握着,有什么冷而微凉的光芒在指尖闪烁。
“白天那场审问的结果你想必也听说了,人证物证都指向惜颜,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羽安对我有偏见,你不要听了她的一面之词就怀疑我。”女子的声音渐缓渐柔,神情诚恳里甚至有了几分楚楚之态,她上前一步,身上的幽香和着紫薇的花香,在夜色的炮制下更加柔美魅惑,像一首低而婉转的诗。
一步上前,她又缓缓伸出手,宽大的袖子随着她扬手而滑落,玉白的手臂露出来,像一截光滑的藕。玉臂纤纤轻扬,朝男子肩头落去,夜色旖旎,眼角含媚红唇轻启的美人活色生香,像一朵饱满娇艳,任人采撷的花。
花前的男子眼眸深深,嘴角笑意温柔,似要欣然受了这美人恩。
手臂落下,手掌即将抚上宽厚的肩膀,那温软的指尖却忽然冒出一截钢针,林月璃手腕一翻一扣,钢针整个没入了温淮脖颈。
林月璃嘴角的笑意从柔婉变成了讽刺,她往后退了退,冷哼道:“果然,男人都是一样的德性…”
话到一半戛然而止,一个带笑的声音响在她身后:
“你说的对,男人都是一个德性,面对女人的温言软语毫无抵抗能力。但我比一般男人好一些,只对一个女人的温言软语不能抵抗。”
林月璃猛地转身,身子转到一半便被草地里骤然冒出的数十根水链缠了个结实,一股大力猛地一扯,砰地一声,她被扯跪到了地上。
另一个温淮从她身后走出来,随着他走近,那被刺的“温淮”宛如一座暴晒在太阳下的冰雕,就那么融成了一滩水,渗入地下。
“如果使美人计的不是你而是羽安,我早就中计了。”温淮在林月璃面前半弯下腰,微笑道。
“你!就算你杀了我,也改变不了惜颜是凶手的事实!”林月璃仰着头,细白的脖颈上爆出了青绿色的筋脉。
“杀你?杀你岂不是脏了我的手?”温淮凑近,琥珀色的眸子里映出林月璃仰起的脸,娇颜如花,花瓣似沾了初秋凉意,微微的颤。
温淮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告诉我,是不是你找来杀手暗害羽安?是不是你设局,让金惜颜为你顶罪?”
林月璃眸子里满是惊恐,身子都微微颤抖起来,但她的目光像是被什么吸住了一样,动都不能动,只能大睁着,紧紧盯着温淮那透明如琉璃的眼眸。夜风依旧不疾不徐的吹着,落花沾湿两人的衣袍,男子微俯下身,眼神专注,女子直身相迎,眼睛一眨不眨。如果不是那些碍眼的水链,这一幅凝眸相望的景象,都可以入画了。
不知过了多久,温淮缓缓直起身,林月璃猛地眨眼,她的眼睛酸痛难当,一眨便是一大串泪水。温淮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已经没有笑意,目光也冷漠嘲讽,他道:“心思缜密,心性狠绝,我以前真是小看了你。”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林月璃看温淮宛如在看一个怪物,眼神里半是愤怒,半是惊惧。
“什么也没做,只是看了些好戏而已。”温淮捏住她的下巴,冷冷道:“我不杀你,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