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承琰没有说话,他看向南方,目光似乎穿过漫天雪雾看到了那座宏伟的城池,看到了那个夜晚,看到温柔的月色,听到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静静的说:“能够走进我心里的人不会有第二个……”
能够走进我心里的人不会有第二个,所以羽安,你不能有事,等我,等我……
就在炎氏一族的第一批族人跋涉在极北冰原,即将踏入大陆时,大陆的中心,天鼎学宫的英灵大殿里,正在举行一场肃穆的葬礼。
来参加葬礼的人都知道死者是前万象灵阁的阁主萧啸,很多萧家的小辈和万象灵阁的弟子都来吊唁,但他们都没有看到遗体,香案后空空如也,没有棺木,空有袅袅的安息香。
在英灵大殿的最顶层,阳光从巨大的落地窗中照进来,照不亮阴影中横陈的水晶棺,和棺前跪着的女子。
地板上有水迹,女子静静坐着,眼神明明那样平静,眼泪却不断的涌出眼眶,滴滴答答的打在地板上。
“萧啸,我这次闭关本来要闭至少两年的,但宗主告诉我你的消息,我便强行出关了,我总要来见你一面的。”女子的声音响起,仍是平静的。
“我以前总觉得,你长不大,总像一个固执的孩子,那么倔强,那么傻。我说过很多次,我不喜欢你,我们相遇的时候,你还是一个孩子,而我的目光总是追着别人。萧啸,直到今天我才忽然感到茫然。我们究竟是怎样的关系呢?我们之间的羁绊究竟有多深?我一直以来对你的感情都是怎样的?我永远把你当成一个孩子吗?在我饱受创伤,回头还能看到你那么执着的目光的时候,我真的,从来都没有动摇过吗?”羽蓝若微微扬起头,透明的泪水顺着几乎透明的皮肤滑下去,美的寂静而不真实。她轻声道:“昨天我赶到这里,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仿佛骤然回到了连铮死去的那一刻。我想我都做了什么呢?世上最爱我的两个人男人,我都没有留住。当年不愿跟连铮回家族,如今不愿让你进入绯玥宗,都是一样的。我这一生似乎总是在拒绝,对于爱我的,希望走近我的人,我总是要逃避和排斥。我这样的人,是活该不幸的,也似乎不配无境成神。”
“无境成神并没有配与不配一说,端看心境是否圆满。你如今已经认识到自己的心,便是在趋向圆满。”一个声音从窗前响起,羽蓝若猛然一惊,回头便见一袭长衣如云的男子,站在阳光里,正看着她。
羽蓝若怔了片刻才回神,屈膝便拜:“弟子羽蓝若,见过尊者。”
“不必多礼,你是历年上学宫弟子中最出色的一个,修为进步太快了。”苏合龙项看向她身后的水晶棺一眼,“成神其实也并不是完全淡化七情六欲,成神有时是一种绝望和孤独带来的顿悟。我想他的死能让你心境更加趋向圆满,因为他死了,你剩下还活着的心,就又死了一块儿。”
羽蓝若沉默,半晌才道:“尊者和宗主为何出现在这里。”
“感知力如此之强,看来绯玥宗的第一强者之名,老头子很快就该让贤了。”窗边又出现一个人,一个衣着邋遢的老头儿。
“风雨欲来。”羽蓝若微微颦了颦眉,“尊者召集我们,是想要做什么?”
“中原化境五品以上的修灵师加上本座也只有三个,所以本座叫来了你们两个。”苏合龙项道:“南方的异动想必你们都感受到了,我们此去,便是要将那异动的源头挖出来。”
“您是说……”羽兰若并没有露出太惊讶的表情。诸葛老祖宗近期已经不再刻意隐藏气息,羽蓝若何等境界,怎么可能感觉不到?她只是淡道:“我加入,我想见见杀了萧啸的人,也像见见那个本来最该为萧啸守灵送葬的徒弟。”
“很好,那么半个时辰后出发,正好霍儒也过来了。”苏合龙项道。他刚说完,窗边便再次显出一个身影,正是霍儒。
“禀尊者,方才晚辈收到一封来自沐氏少主的密信,信中称,下学宫弟子羽安,七日前已被诸葛氏的二长老掳走。”霍老抱拳道。
“什么?”羽蓝若一惊,忙问道:“羽安没有在学宫吗?怎么会被人抓走?”
“她已经消失很久了,学宫的规矩是不能干涉高阶弟子的自由,所以没人注意到她去了哪里。”霍老的语气无比惭愧:“这又是我的失误,这一次去诸葛氏,我一定会把那孩子救出来。”
“不,她应该不在南疆。”苏合龙项忽然。
“尊者知道她在哪里?”羽蓝若道。
苏合龙项看向窗外,银色瞳眸里微光旋转,那光渺远,似乎一眼便可以穿透云雾星辰,看向天地尽头。然而并没有人能达到这种境界,苏合龙项和诸葛氏老祖宗可以调动庞大的精神力去感知远方,但所谓感知,只是能模糊的感知到一个气息强盛的人在那里,或者某件影响巨大的事在发生。
但羽安恰恰是能被轻易感知到人,因为她身上有气运,原初的气运,所以才会明明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