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敬祈边说边拿起金疮药给她涂抹伤口,当手指碰触到那瘦的见骨、血肉模糊的双脚时,心被锤子撞击了下。
灼热的泪在眼眶中盘旋打转,就是倔强的不肯落下。
一股酸涩堵在喉中,薄唇努动,却没有说出一个音。
凌允和也感受到了他的低气压,忍着疼痛强颜欢笑:“我可不是吹牛的哦,等我成了天下第二的炼药师,我定会炼出消失已久的续灵丹,将你断碎的筋脉接上,让你能登上武修巅峰,到时候我们一起比肩,共赏太平盛世。”
捏着药瓶的手微微一抖,将上好的金疮药全都洒落在了被褥上,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赶紧敛起了眸中惊诧愕然的表情。
在她说出狂言的那一刹那,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并非是安陵若,毕竟他的若儿向来都脚踏实地的,从来不会好高骛远,可眼前这个人却又知道自己经脉断碎的事情,那可是他心底讳莫如深的秘密,他也只是在最无助悲戚的时候,借着酒意将这个秘密与善良的若儿分享过。
如今他还记得,若儿那银铃般的声音,如同春天的暖风吹化了横在他心底的冰锥。
“好……”干涩的话从喉间挤出,霍敬祈慌乱的收拾着床上的残局,他得找些事情来做,这样才能摒弃内心莫名的骚动。
既然她只当自己是兄长,那他就要拿出兄长的架势来,护她一生一世安好无忧。
气氛在不知不觉中变的尴尬起来,这种突然的静默让人感到一丝恐惧。
凌允和轻咳一声,半娇半嗔的看着凌乱的床铺:“床铺又没有受伤,哥哥就不要给它倒金疮药了,这么贵重的药粉总要留着点才行,明日那一关,才是最难过的呢。”
“是啊,魔兽丛林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去的,那里除了被驯化的守护灵外,还有流窜在外的恶兽,就算你现在已经脱胎换骨,身边也有两只厉害的灵宠保驾护航,还有……哥哥我在一边默默的守护,可毕竟我的力量太过渺小,实在是怕会连累到你。”霍敬祈顿了下,温润的眸中迅速划过一丝沉痛。
他们似乎有天生的默契,她不会可以去提他心中的那根刺,他也不会触及她还未愈合的伤口。
凌允和皱眉,不悦的看着脚上的蝴蝶结:“你得相信若儿的能力,我可不止只有两只灵宠,就在不久前,我刚刚与一只嘴角血红的小鹰缔结了血契。”思忖了片刻,枯槁如柴的手指还是解开了歪歪扭扭的蝴蝶结,也不顾脚上的伤,硬是打了个死结,虽然纱布嵌在肉中很痛,可也只有这样才能将纱布掩藏,让人发觉不到异常。
收拾药瓶的手再次停顿了下来,颤抖的声音出卖了他激动的情绪:“你说的可是一只浑身雪白的鹰。”
“没错,就是那个小家伙,也不知道是吃什么长大的,可是肥胖,也正是因为重心不稳,所以才会撞进屋里,被我擒获,也不知道是它太过倒霉,还是我的运气太旺。”凌允和点头如捣蒜,疑惑的眸光逐渐上移,与那眸冷冽的幽光对上,他讳莫如深的表情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又收服了一个强大的灵宠吗?
这也不对啊,若是它真的强大的话,也不至于害怕阴鸷兽吧,更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和自己结血契,虽然她是祭出了缚魔绳,还冷言冷语的威胁它来着,可它难道不应该和当初的赤蛟一般,与自己生死搏斗一番,然后再屈服于自己的正义凛然之下吗。
这才是她的若儿啊,思考的时候会皱着眉头,会不觉摩挲周围,想要手边的东西统统塞进嘴巴里,她曾经哭着说过,只有吃才能让人忘记伤痛烦恼。
霍敬祈见她熟悉的动作,赶紧收走了最后一个药瓶,随后以飞快的速度将一块散碎的糕点塞入她的手中。
凌允和看也不看,机械性的抬手将其塞入樱桃小嘴中,贝齿缓缓嚼动着,当吃完之后,这才吐出舌尖,露出了苦涩的表情。
“哥哥,你刚才给我吃的是药吗?”
“是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也许是放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有点变味了。”霍敬祈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刚才给了她什么东西吃,那可是他珍藏了十年的桂花糕,虽然有特殊的方法保存着,但是难免会变了味。
凌允和嘴角微搐,吃了变质的东西,她该不会食物中毒吧,她怎么就那么倒霉呢,不但脚被冰雪割破了,还要面对即将发生的上吐下泻。
她的面色渐渐变得灰白起来,瞳孔涣散,她似乎是感受到了五脏六腑的抗议。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口酸水就从她的口中喷涌而出,不幸溅到了对方的身上。
可他却没有半点嫌弃,反而愧疚担忧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拍打她的背部:“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凌允和接过帕子,豪爽的抹去了嘴角的污渍:“没事的,你这里有那么多的伤药,一定有治疗上吐下泻的药吧。”
霍敬祈眼前一亮,跑到柜子前,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通体碧绿的药丸:“这好像是治疗水土不服的药,应该也能治疗上吐下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