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苏云心照独孤擎说的,尽可能避开他。幸而两人除了上马车时偶尔碰面,几乎没有交集。然每每看到他那双冰封般的眸子,她还是忍不住背脊发凉,全身都是冷冰冰的。
转眼过了七日,迎亲的马队仍在一望无际的荒漠中缓慢行进。经过长时间的跋涉,马队已经非常疲惫了,尤其是来自天朝的苏云心她们。
大漠的气候极为古怪,白天阳光炙烤着砂粒,热得人喘不过气来。但一旦晚上,又冷彻骨髓。冷热交替加上路途疲惫,对她们无疑是一种极大的考验。
马车摇摇晃晃地行进着,苏云心坐在车内,额上不停冒汗,连衣衫都湿了。南宫语嫣和彩蝶也好不到哪里去,没精打采地,脸色也极为憔悴。尽管有水,她们的嘴唇仍干得厉害。喉咙里仿佛也被沙子堵着,干得冒烟。
彩蝶放下车帘,用力咽了口口水,恹恹地问:“究竟还要走多久?每日都是一望无际的沙漠,好像没有尽头一般。”
南宫语嫣靠在她身上不说话,连白她一眼的力气都没了。身上的大红嫁衣有如千斤般沉重,压得她呼吸不过来,身体沉重,心里又那么压抑,非常难受。
“应该过几日就会到了,再坚持一下。”尽管自己也难受得要命,但苏云心仍打起精神鼓励她们。她明白此刻最重要的是信心与坚持,如若连她也放弃了,她们必定觉得更难承受。
南宫语嫣瞥了她一眼,虚弱地道:“你每天都这么说,可还不是在走?就算到了答禄,也是一片荒漠。”
“不会的,答禄国富兵强,宫殿必定也……”
“好了!本公主不想再听你废话,我想休息一下,别再吵我。”南宫语嫣不耐烦地打断她,说完,她闷闷地闭上了眼睛。
“……是,公主!”
太阳渐渐从沙漠边际沉了下去,炎热的气息也逐渐散去。落日与星辰交替之际,天气既不冷也不热,对长时间的暴晒的马队而言算得上休憩。
萧卫一声令下,马车在一棵枯树下停下来休息。
“公主,车停了。”彩蝶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两只眼睛也咕溜溜转起来。
“嗯!把车帘拉起来,让本公主透透气。”南宫语嫣动了动四肢,一边捶背一边抱怨。“走了一天,累死本公主了,骨头都快散了。彩蝶,快给我揉揉。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哎,你轻点,想痛死本公主啊!”
苏云心放松了下手臂和肩膀,慢慢地捶着。若车队再不停,她的肌肉都恐怕要僵了。
夕阳渐沉,光芒照得整片沙漠一片火红,天边的云都被染成了红霞。万物都笼罩在这光芒里面,显得寂寥却圣洁。
如此苍茫的大漠落日,苏云心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得看呆了,完全震惊于它的辉煌灿烂。
古有诗云,“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吴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大概就是此番壮丽的光景吧!
休息了大略一炷香时间,马队又要继续前行了。彩蝶见他们已整装待发,忙催促坐在树下的南宫语嫣。“公主,要启程了,快上马车吧!”
“啊?又启程?都走了一天了!”
“天快要黑下来了,要尽快到达行宫才行。否则夜路崎岖,很难走的!”彩蝶担心得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忙七手八脚地拉起她。“走吧,公主!”
“可本公主还没休息够呢!”南宫语嫣甩开她,眉头拧得紧紧的,瞪向停在不远处的马车。“那个破笼子闷死了,坐垫又硬,都快把本公主给折磨疯了,本公主不想再坐了。”
眼见车队就要启程,苏云心也忙劝道:“公主,暂且忍耐一会吧,很快就到行宫的!”
哼!你让本公主坐,本公主就偏不坐,南宫语嫣任性地想,更加坚定了决心。把头一转,下巴扬向马队。“本公主不要坐马车,本公主要亲自骑马!”
“骑马?公主,这可使不得呀……”彩蝶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您现在身着嫁衣,怎么能骑马呢?这太荒唐了!”
“你敢说本公主荒唐?”南宫语嫣立即瞪起眼睛。
“不、不、不……是彩蝶说错了,彩蝶该死,可彩蝶也是为公主着想啊!就算公主想骑马,也没有多余的马可以骑……”
南宫语嫣四处望了望,果然没有多余的马。突然,她的目光瞥到了正欲上马的独孤擎。她扬起唇角,眼睛一亮。“谁说没有!”说着,便推开她们朝他跑去。
苏云心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独孤擎,心中一慌,忙跟了上去。她试图劝住南宫语嫣,但都被她推开了。
“公主、公主……”眼看着独孤擎越来越近,苏云心犹豫着停下脚步。心急如焚,却又不敢再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