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儿端着姜汤放在了桌上,镀着金色瓷釉的陶碗盛着褐色的姜汤,碗边有着淡淡的氤氲。
“妹妹快将这碗姜汤喝了吧,驱驱寒。”允儿说着将碗往她面前推了推站起了身对韩梦茹说道:“六儿,去将偏殿的空房整理一下,今夜韩贵人就住本宫这了。”
说罢,她又看了看韩梦茹,正见她正瞧着姜汤并没有要喝的意思,反而像是在打量,“韩贵人,夜已经深了,本宫就先歇息了,你也早些休息。”
允儿转身走开,这韩梦茹说来跟她今天才相识,她做到这个份上已经仁至义尽了。她说觉得她是好人才会来凤藻宫求她,而她却一碗姜汤都不敢轻易喝下分明就是怕姜汤里有毒。
看起来心思单纯,倒是觉得这韩梦茹是个表里不一的人,既然信不过她,为何要到凤藻宫?
想着,允儿都觉得头疼,这后宫中一个个女人各有各的心思,要看透人心很不容易,可比她行医治病难得多。
回到寝殿,她蹑手蹑脚的关了房门深怕吵醒了雪暮卿,却见他以已经坐了起来靠在床头,目光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烛光下,他的脸一半明媚一半陷在黑暗中,看不清神色。
“你去哪里了?”他冷声问道,他已经醒了很久了,至少有一刻钟,没有叫人询问她的去处,也没有去找,只是想看看她到底什么时候才回来。
允儿听得出他的语气里好像有那么一丝丝的不悦,于是笑着迎了上去坐在了床榻边,将披在自己肩头的衣服拿下来,慢条斯理的回答道:“刚刚收留了一个人住在凤藻宫的偏殿,你猜猜收留了谁。”
“收留?”雪暮卿闻言冷下了脸,这宫里都是女人,而且都有居所,哪用得到她收留,难道是她这些年在宫外认识的不三不四的人,于是眯起眼问道:“你是不是留了一个男人在宫里,你知道将男人留在宫里可是杀头大罪。”
“说什么呢!”允儿噗哧笑出了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宫里哪来的男人,我收留的啊,可是你昨天才封为贵人的女子。”
“韩梦茹?”雪暮卿愕然问道,“她怎么会来这里。”
允儿想他肯定是忘记了没有分配她居所的事情,更相信了他所言的只是对韩梦茹一时兴起罢了。
“听说是没有被分配居所,所以我留她在这里了。”允儿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不想让外人住在这里,可是又不能‘见死不救’。
“留下就留下吧,不用管她,该歇息了。”雪暮卿拍了拍旁侧冰凉的被褥,方才她一走就感觉冷上了许多。
允儿颔首睡到他旁边,看着鸳鸯锦的蚊帐若有所思道:“别的女人进宫或者被册封我不管,但是这凤藻宫不能安排人住进来。”
她有些私心,这里是雪暮卿给她留的地方,寓意椒房之宠,她不想旁人分一羹,也不想自己在这宫里属于一个人的地方挤进两个人。
“好。”雪暮卿放下手臂,让她当枕头枕着,没有再说话,沉沉的闭上了眼,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允儿知道她处理政务劳心劳力,也不再说话不再打扰他,他说话一直都是言出必行,就像当年扬言不娶林月如一般。
所以允儿相信他,既然答应了自己肯定不会再让别的女人住进凤藻宫,韩梦茹只是一个意外,也只在凤藻宫住上一宿而已。
次日天刚明,窗外下起了小雨,夏日的雨总是豆大如珠,形成两个珠帘在房檐口,落在青石板上汇成水柱注入了河水中。
允儿是被雨声吵醒的,醒来便看到雪暮卿已经站在床榻边,几个女婢再给他更衣,着的是龙袍,显然又要上早朝去了。
“就要走了?”允儿心里为他感到心疼,做一国之君并不容易,每天担忧的事情比较多,而且还要早起晚归,肩头担着的是黎明苍生的责任,可是站在眼前的人除了是一国之君外更是自己的丈夫。
她心里犯疼,于是说道:“不如用过早膳再走吧,时间还来得及。”
雪暮卿回头看着她,穿着里衣靠在床榻边上,青丝如同一段黑色的绸缎一般倾泻而下,粉黛未施瞧起来更有一种清新的美。
“好。”他淡淡的笑了笑,走了过去牵起她的手道:“你说怎样就怎样。”
原本允儿计划着两人温馨的用早膳,却忽略了此刻在凤藻宫还有另一个人,两人坐在餐桌上,允儿挑眉看了眼韩梦茹殷勤的给雪暮卿盛上一碗汤心里不是滋味。
她忘记了韩梦茹在这里的事,居然留雪暮卿在凤藻宫用早膳,这摆明了就是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光,让自己难堪。
共侍一夫也就算了,还平起平坐在一起共处一室共侍一夫,允儿拿起筷子又放下一点胃口也没有。
桌上的菜色都是今日六儿刻意准备的,什么‘鸳鸯什锦’什么‘连理枝’,菜的名字倒是好听,她却一点也不想动。
她抬眼瞟了眼雪暮卿,他接过韩梦茹递过的汤碗,脸上也没有好气色,虽然依旧的面无表情,但是允儿还是察觉到了他眉头有那么一瞬轻轻的蹙起,显然也不喜欢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