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日,顾念卿便被请到了正堂。
顾相坐在上首,很是威严。
“卿儿给父亲请安。”顾念卿规规矩矩地福福身,温婉柔顺。
顾相身侧的罗氏面上挂着柔柔笑意,见着顾念卿,竟笑道:“卿儿愈发懂规矩了,相爷您看,咱们女儿都长大了。”
因着罗氏这一言,顾相脸色微变,眼中愧疚与亏欠都不见了踪影。
“你来了。”他淡声道。
顾念卿垂头,心中自是呵呵哒,“你来了”这话是何意思,你瞎不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纵使洛神大人心中已不动声色将顾相嘲笑了几百遍,面上却是一分不显。
“爹爹将女儿寻来,可是有事?”顾念卿歪着脑袋问道,一派天真无邪的模样。
罗氏水袖中指甲戳进掌心,昔日她还当顾念卿仍如从前一般愚笨,却不知这女子却是个极会演的,便是自己亦被蒙骗其中。
“你二妹妹说,近来府中不大清静,便邀你与珠儿一同去寺里求平安,你可愿前往?”顾相声音平稳,仿佛在下头的不是女儿,而是下属一般。
顾念卿转头望向罗氏,颇为惊喜,道:“此话当真?”
不待二人回答,下方的女子便已欣喜得自言自语:“除去先前进宫,女儿尚未出过远门呢!”
纯真无邪的少女羞赧地朝上首的二人一笑,紧张地揪着自己的帕子,唯恐遭人责备。
“咳,你……若是往后要出府,只管与管家说便是。”心念一动,话已出口。
顾相颇为无奈地揉揉眉心,太像了,她太像那早便香消玉损的女子,以至于自己竟总见不得她失望。
“真的?”顾念卿又是一惊,“那寺庙可是在城外?我能出城?”
情急之下,竟是自称都变了。
可见她是当真高兴。
“那寺庙很是灵验,卿儿可要好好儿许愿才是。”趁顾相尚未开口,罗氏忙道。
她多怕顾相一时冲动,又与顾念卿亲近。
顾念卿垂下眼帘,不敢再造次。
放在顾相眼中,便有些原配嫡女畏惧继母的意思了。
他责怪地扫罗氏一眼,有些不悦:“不过是小姑娘家家胡闹罢了,若求神拜佛能灵验,普天之下,可还有人愿意劳作?”
“是这个道理呢!”顾念卿笑眯眯答道。
罗氏吃瘪,恨恨地咬咬牙。
“二妹妹既已开口,女儿自是愿意去的。再过几日便是娘亲的忌日,若是能顺道去给娘亲上坟,亦是极好的。”顾念卿哀哀地叹气。
不知为何,她娘亲洛蓉并不葬在祖坟中。
罗氏神色难看,顾念卿屡次三番提起那贱人,何尝不是在给她难堪?一个大活人,竟是比不上一个死人在相爷心中的地位。
“你若是想去,届时便让车夫去便是了。”顾相想起爱妻,语气忍不住有些失落。
蓉儿……你终究已是不在了啊!
“父亲可要与那车夫说清楚了,莫要再丢下女儿一人。”顾念卿撅着嘴,低声抱怨。
别有意味的一句话,顾相下意识的看了罗氏一眼。
“卿儿放心,娘会安排的。”罗氏硬着头皮答道。
上回车夫那一茬显然是不大适用了,所幸她还有的是法子将这小贱人弄死。
话已至此,顾念卿自不会多留。
过之犹不及,眼下顾相待她虽比从前好些,只若是她总在顾相跟前晃悠,这股新鲜劲过去了,便是心中再多愧疚,亦不会再如何。
打回廊下经过,正遇着一拐一瘸的叶府医,见着顾念卿,叶府医身躯一抖,忙后退几步,竟是躲进死角中。
顾念卿停下步子,朝他的方向望一眼,面上挂着娇美的笑容,回头与盼归道:“只盼着过几日,旁人莫要再自寻死路便是了。”
盼归声音清脆:“小姐无需担忧,若是正有这般不识好歹之人,不必留情便是了。”
叶府医身子抖得愈发厉害。
直到二人走远,他方从死角处走出,此时已是一身冷汗。
女子身影窈窕,便是单看背影,亦是美得不可方物。
他抿抿唇,不敢再停留。
顾念卿知晓会有一场恶战,回到院中,便将自己防身的玩意儿倒腾出来。漆黑匕首寒气四溢,因着染了血,愈发显得瘆人。
一旁稀稀拉拉地放着几个瓷瓶,顾念卿咬咬牙,道:“盼归,你留在府中。”
她担忧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