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而易举的,一根床骨就被沐清雨拆了下来。她举着这根床骨,最大限度的伸长手臂,使它可以实实在在的戳在墙壁上。墙壁非常柔软,是那种可以防止被监禁的人撞墙自尽的设计,沐清雨擎着床骨,绕着房间以微微能看到轮廓的马桶为参照物,完整的走了一圈,探索着入口的所在。但这软墙仿佛没有边沿似的,连墙角都十分圆滑,没有丝毫的缝隙。
这么说来,自己就是在昏迷中,被绳索从上方吊入这个房间的。这里,大概是何老大挖设的某个地牢吧。
沐清雨将手中的床骨放到马桶旁边,从口袋里掏出刚才的简易螺丝刀,又卸下了两根床骨。她将它们都放置到马桶的旁边,然后盖上马桶的盖子,人站到马桶的上方,对准马桶后方的墙壁,用力将床骨刺了进去。
在父母工作的国企车间翻修的过程中,她曾经见过这种隔音材质的墙壁建造的过程,是将墙壁挖空,在两层隔板中加入大量的低频吸音棉,再在墙壁外层包设软质材料造成的。这种墙壁的弱点,就是在管线附近会很脆弱,经不起猛烈的撞击或刺击。记忆中,总是有某个粗心的工人将手推车的把手,一不小心刺入了暖气附近的墙壁之中。她还记得那个小小圆圆的黑洞的样子,也记得自己将车间里的拖把收集起来一一插入洞里的情形。
第一下的刺击,被柔软但坚韧的墙体阻住,沐清雨蓄足力气,第二次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随着一声小小的破碎声,墙体包覆的柔软材质裂开了。沐清雨不断旋转床骨使它刺入更深,直到没入墙体的床骨约有半根,用全身的力量也不能使它翘起或脱落。
余下的两根床骨,她也这样处理,使它们在墙面上,立成一个大致的三角形。
接着,沐清雨使足全身力气,将扭曲的铁床从房间另一头,拖到了马桶的附近。铁床上还有大约十根左右的床骨,沐清雨将它一点点抬起靠在墙上,将铁床上的床骨,架在刺入墙内的床骨上。
一架简易的爬梯,就这样做成了。
刚刚射入的光线,使沐清雨十分确定,这地牢的高度只有两米左右。而为了保持上方的隔音效果,地牢的顶端,势必也装设了同样的皮质隔音表层。逃生所需要的全部条件,已经完备,只等她沐清雨行动了。
如果,地牢的顶门是锁上的怎么办?如果自己气力不支掉下来怎么办?如果爬上去,迎面而来的是何老大那张凶狠的面孔,又怎么办?
换做是以前的那个沐清雨,一定会因为考虑这些问题,而立在原地停滞不前。而现在,沐清雨却仿佛完全不曾想到这些因素一般,飞快的将半块方便面塞入口中,又将一整杯水喝光,用被套上撕下的布条将手缠紧,将那块充当螺丝刀的尖锐铁片叼在口中,毫不犹豫的向铁床上爬去。
铁床发出吱吱呀呀的响声,但却并没有垮下来。沐清雨所不知道的是,幽禁的过程中,她被平均15小时投放一包方便面,早已经饿的骨瘦如柴,再加上焦虑的煎熬,此时的体重已经大幅减轻。因此,即使是被破坏的很严重的铁床,也足以支撑她的体重。
她很快爬到了铁床竖直于墙面的床头处,站了上去。天花板的距离并不远,她蹲着就可以触摸到头顶柔软坚韧的,包裹隔音材质的复合革。
沐清雨将口中的铁片拿下,用力在复合革上划了一道开口,然后抬起右腿,让它深深的陷入复合革内部的吸音棉中,整条腿支撑身体向上,半贴在天花板上。她又如法炮制的,在稍远的地方划了另一道开口,将左手插入。正当她要扭动身体为左腿开洞时,单腿站立下的铁床终于承受不住压强,轰然滑落,沐清雨在紧急中双手抓紧房顶,整个人吊在了天花板上。
此时,如果沐清雨多犹豫,天花板上的复合革一旦撕破,自己将被伸向空中的尖锐床骨刺破胸腔和腹腔。
唯一安全的退路已不复存在,沐清雨却只是微微咬了一下嘴唇,没有任何迟疑和停顿的,将手中的铁片划向了前方。
房顶的复合革版块是菱形分布的,因此,只要沿着缝纫的痕迹一直向前,或笔直或螺旋,自己一定可以到达位于房顶正中的顶门。
沐清雨这样坚信着,但事实上这条悬吊的天梯,却没有那么好爬。
首先的问题,是她的体力经过几天的消耗,已经所剩无几,仅靠着肾上腺素的作用,才勉强到达了这里,此时此刻,每一个动作都仿佛会导致她的虚脱一般,而向前伸出的四肢,也仿佛灌了铅一样沉重。
其次,组成顶棚的复合革,经过密集的划破——插入四肢——承重——蹬踏向前的过程,已经变得脆弱不堪,沐清雨的每一步,都伴随着危险的撕裂声,和不时突然出现的下坠感,这些声音和感觉在蒙住眼睛的沐清雨脑内被无限放大,下方不远处的地板也如万丈深渊般令人毛骨悚然。
最后,则是房顶积存的厚灰,随着沐清雨的动作不断下落,沾满了她的面孔和前身,而她完全没有余力腾出手擦拭。沐清雨只能死死咬住牙关,用呼吸赶跑口鼻处的落灰,尽量控制自己不要喷嚏和咳嗽,以免被上面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