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哥哥的公文包里……发现了这个。”
华天玺说着,站起身来,从自己的书包里拿出一份A4纸打印的文件递给沐清雨。沐清雨有些疑惑的接过文件,空白的封皮仿佛昭示着这东西的不祥一般,沉重到让她无法揭开。
“天玺,这个,我可以看么?”
在得到了华天玺的肯定后,沐清雨翻开了文件的第一页。
“现我华天玺郑重声明,对于父亲华谦厚所遗财产中我应继承的份额,自愿放弃其继承权……”
只扫了一眼,沐清雨就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呆呆的从协议上抬起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华天玺。这份自愿放弃遗产声明的草稿,字字句句都是白纸黑字,刺眼刺心。
真难想象,那个疼爱妹妹到保护过度的强迫症华天宸,那个说着为了让天玺安心屈尊和自己交往的华天宸,居然也会用这样的一纸协议,去剥削自己的妹妹。这到底是身为豪门手足的无奈,还是那个人的本性呢?
在沐清雨心疼的目光下,华天玺早就抽抽噎噎的哭到梨花带雨。可以想象,这个孩子在那一次被绑架的经历中,已经丧失了几乎对所有人的信任。而如今,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的营救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她的哥哥,也变成了那些虚伪的大人,遗产与协议这些生硬的东西,隔开了兄妹的情分,也瓦解了她对社会的最后一丝信任。
所以,她才会从满是陌生人的校园中逃出来,在大街上毫无目的的游荡。但不熟悉的街道,时时刻刻都让她心惊,终于,耗尽了全部体力与精神力的华天玺,蜷缩在街角不再动弹。如果不是沐清雨碰巧路过,不知道这个受伤的孩子,最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或者说,哪怕遇到了沐清雨,如果华天玺的心中,对这位一直和哥哥捆绑在一起的沐姐姐也失去了信任的话,恐怕现在少女也已经遭遇不测了吧。
心中充满着后怕的沐清雨,紧紧将华天玺抱在了怀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即使面对小孩子最喜欢的披萨外卖,华天玺也完全没有胃口,礼貌的吃了几口就摇着头不再继续。沐清雨也不勉强,安排她在自己的床上躺着,体贴的为她拿来了眼罩和耳塞:“一会沈玥姐姐回来可能会有动静,你要不要戴上这些睡?”
“没关系……”华天玺轻轻摇了摇头。“沐姐姐,我哥哥会到你这里找我吧?”
“嗯,他一定会的,之前为了你的事,他可没少跟我发脾气。”沐清雨故作轻松的笑了笑。“但是,我会先和他谈话,确定他不会做伤害你的事情,再让他和你见面的。”
“沐姐姐……”华天玺眼圈里泪珠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没有落下来,反而挤出一个惨淡的笑容:“你人真好,难怪就连我哥哥都会喜欢你。”
“乖,别多想了……”沐清雨为华天玺按了按空调被的被角,实在无法将契约的事情,以及如今和华天宸的实际关系说出口。
哄睡了华天玺,沐清雨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突然很想沧桑的点上一支烟,喟叹一下自己捡回来的这个活祖宗。且不说这豪门继承权的事情,不是自己能参与的级别,就连华天宸质问自己多事要如何回复,她都完全没有主意。
但是,无论看到华天玺在路边无助的颤抖的样子,还是想起那份冷眼冷心的继承权协议,沐清雨都觉得,哪怕仅仅是几句劝解,也要传达到华天宸那里,才敢将少女交给他。
即使什么都无力改变,也好过什么都不做。
但,就算下了这样或者那样的决心,当沐清雨看到亮起的手机屏幕上华天宸的名字时,还是十分没有底气去接。
电话就那样一遍一遍执着的响着,可以想见,电话那头的华天宸,愈发笃定妹妹华天玺就在自己这里,按捺着焦躁反复拨号的样子。终于,沐清雨在电话铃声将华天玺吵醒之前,鼓足勇气伸出手,想要一把接起电话,却失手将电话掉在了地板上。
“沐清雨你没事吧……”好不容易捡起电话,就听到华天宸在听筒那头带着叹息声说。
“我没事……哈哈,手有点滑……”沐清雨有些尴尬的说。“那个,华总有什么事么?”
“明知故问。”华天宸又叹了一口气。“别小看华茂的信息网……我都知道了,天玺在你那还好吧?”
一时间,沐清雨不知道是该回答“她没有来过这里”还是“她还好,已经睡了”,谈话再次陷入尴尬的沉默。几秒钟后,还是华天宸再次开口了:“她已经把那个东西给你看过了?”
“嗯,我看到了。”沐清雨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率的承认了。
“哈哈哈,沐清雨……”华天宸发出一串无奈的笑声。“真有你的,真有你的。天玺患了那么多年的恐怖症,居然对你这么信任。也难怪,你看了那种东西,现在一定恨死我了吧?”
“没有,我只是……”不知为何,华天宸的叹息和苦笑,都牵动着沐清雨心中的某种情绪。即使已经向华天玺保证,自己一定会保护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不由得有些向华天宸的方向偏移了。
“天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