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予怀一个人在叶府的院子里逛着,以往她并不常来这里,这种附庸风雅的事情她一个六岁娃娃做起来还真不怎么好看,更何况她还不想自己被古云城这些有事没事的人们传成怪物,因此平日也总尽量装成一个六岁小丫头,做的也都尽是些六岁孩子该做的事情,只是装起来着实累人。
园子里多数花草都已经枯了,只有一旁角落里几丛菊花开得刚好,叶予怀蹲在墙角数着菊花,想起那日要不是自己看个荷花也不会来到这里,可当时具体怎么落的水已经忘了,也想不起事后还发生过什么,原来时间一长,很多事都已经变得模糊了。
她就像此刻开在墙角的这一小片菊花一样,在这个渐渐萧瑟的秋天里静静开放,却鲜少有人会来驻足观赏,即使她是这叶府的小姐,有着古云城许多平民百姓所向往的身份,却依然只有她自己一人孤芳自赏,没人能够明白一个来自异世界的孤魂是如何在这个时代生存的,她虽然已经尽量让自己不去回忆,甚至已经渐渐将原本的事情忘却,将原来那个叶予怀丢在脑后,可有时候还是没来由得觉得孤独,这种孤独已经浸入骨髓,随着她慢慢增加的年龄一起,变得越来越模糊,可爆发的时候也越来越深刻。
有时候连她自己都开始怀疑,出生在这里之前的那十八年是不是不过是自己的一场梦,因此每当回忆起来的时候也越来越矛盾。
午后闲散的阳光静静照射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却惟独这个墙边的角落已经被阴影遮盖,她蹲在墙角微微抬头望着天空,湛蓝的天空中几乎没有一朵云彩,天看起来那么低,那么清澈,伸出双手却是无法企及的遥远,就像那个仿佛存在于梦境中再也无法回去的曾经。
叶予怀站起身来靠着墙缓了缓心神,这个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了又该杜撰出什么八卦来了,类似于叶家小姐六岁芳龄园中赏菊甚为伤感之类的话题。
她拉了拉嘴角,扯出个淡然的微笑,今天是怎么了,明明好好的竟然被爹爹一番话说得十分伤神,她可不会在这个地方认命走上所有古代女人所走的老路,也不会被一个小小的挫折所打败。
叶予怀在墙角站了一会儿,等心情稍微舒坦了一些便想迈腿往回走,却不想隔着背后这堵墙却传来了叶士衡熟悉的声音:
“卿儿,来一趟书房,爹有事对你讲。”
“是,父亲。”
沿着墙壁过去是拱形石门,跨过门便是西厢的,而同一位置是那边的回廊,沿着回廊往西走去,便是哥哥叶予卿的住处,只是这个时候,爹爹怎么会在这里跟哥哥说话呢?他刚跟自己讨论完人生,又会跟哥哥说什么呢?突然间好奇心占据了叶予怀整个大脑,从这里往书房还有些距离,他们得从回廊绕出来,过拱形门,再绕过花园才能来到书房。
叶予怀计上心来,拔开小腿就蹭蹭蹭得往书房跑去,叶士衡是太医院院使,虽然以她的认知,这个位置必然也会得罪不少人,可他似乎向来为人和善,连这叶府都没几个守卫,除了平日里几个来回巡逻的家丁之外,基本就是普通的大户人家,更何况她是小姐,要堂而皇之溜进爹爹的书房再简单不过。
叶予怀一口气跑到叶士衡书房门口,没有人在,而他们还在不知道哪个地方慢悠悠走来,她环顾下四周,等确信安全之后才推开书房门溜了进去,书房里摆设简单,陈列的东西除了书还是书,也没个能够藏人的地方,眼看着他们随时可能破门而入,叶予怀急了,缩起小小的身子就钻进了门前了桌子底下,好在她个子矮小,收起衣摆躲起来根本不会被人发觉。
如此,叶予怀静静坐在地上,后背紧紧靠在一边的桌腿,所幸被东西遮着,她又缩在角落,并不容易被人发现。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不一会儿功夫,门被人从外往里推开了,首先进来的是叶士衡,他脚步虽然沉稳却也因为年纪的关系并不如身后的叶予卿来得轻巧。
叶士衡静静坐在椅子上,从叶予怀走了之后他便想了许多事情,或许当时因为一时心软只告诉了叶予卿一部分原因才造成他现在对叶府上下的疏离,而现在,他已经是个十四岁的少年,再过几年便能够成为独当一面的大人,也是时候将全部真相告诉于他了。
叶予卿将身后的门轻轻合上,这样的场景并不多见,父亲也极少会单独跟他谈话,除了三年前那一次之外。
“卿儿,这三年你变了很多。”
叶予卿微微皱了皱眉,嘴上却说着:
“父亲多虑了。”
叶士衡叹了口气,继续说道:
“不是爹狠心,当年将你救下来的时候这一切都已经注定了,三年前因为你年纪尚小,而我又担心你整日与怀儿在一起浪费了大好时光才将一部分真相告诉于你,可现在,你也大了,怀儿,也总有一天会明白爹的苦心,我便将你的生世都告诉了你吧。”
叶予怀缩在桌下,感觉整颗心都已经飞走了,自己怎么总是这么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