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卿可是累了?朕已经好多了,不如你也回去休息吧!”
赵中见叶士衡坐在不远处拧着眉毛似乎在沉思什么,他或许不是个出色的皇帝,可相比自己那个荒淫无道的父皇来说已经本分许多,他这五十年的人生若说有什么后悔的话,唯一一件便是璃歌,当年与她在宫外相识,之后便不该一时头脑发热将她带回宫中,现在想来,他宁可将她养在宫外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鸟儿也不愿折了她的翅膀在宫中做一只金丝雀。
“微臣没事……”
赵中露了个难得的笑容,他这个位置,从来不能跟任何人表露自己的感情,哪怕枕边人也不行,自从璃歌死了之后他身边便没有一个能够说话的人,现在叶士衡倒让他有几分想要说下去的冲动,大概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知道璃歌的人吧。
“爱卿,你觉得我那太子可好?”
叶士衡内心感慨一声,这问题可真是要命,他之所以能够这二十多年相安无事还不是因为自己没有任何党派纠纷吗,太子虽然只有一个,可小皇子可不止这一个,只不过一个个都还小,担不起太子的众人罢了,百官中是有不少人反对太子,今天这件事一出,恐怕又会被那些人大肆宣扬,但是这并不表示皇帝陛下会默许这种行为,他此刻这问题的用意也不知是什么,于是叶士衡也只好沉默着不说话。
当然,叶士衡的沉默也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爱卿在宫中这些年早该看清了现在这局势,当年,璃歌与朕的孩子如果还在的话,他便是长子,朕又哪里需要为今天这样的局面头痛呢?”
是啊,当年如果璃歌的孩子还在,他便是长子,就算萧皇后不同意,他们这东云国老祖宗留下了来的规矩却不能不遵从,自古皇位都是传给长子,虽有个别例外,却也只是少数几个异类。
璃歌那么聪明,她的孩子自然也是一等一的人才,只可惜,这个孩子没来得及见一面自己的亲生父亲便命归黄泉,他曾经为这件事懊恼了很久,连萧皇后宫中也不再常去,可已发生的事情他就算是皇帝也没有任何能力能够改变过去,更何况是一个已死之人。
赵中望着叶士衡一脸苦恼的表情,自己跟他说这种话想必是给了他巨大压力吧,也是自己自私了,这多年沉浸在失去璃歌的悲伤中不能自拔,要不是今天在床上躺了这么久又梦到当年跟璃歌的相识,他也不会说出这种不该说的话,为人君者,也少有像他这样的人。
赵中正要开口让叶士衡出去,却不想那人突然蹭得一声站了起来,已经有些伛偻的腰一下子直挺挺得让人不明所以,他这是打算做什么,两眼迸发出来的光芒晃得赵中这做皇帝的都不敢直视。
“陛下,微臣有一件事隐瞒了这么多年,今天终于有机会跟陛下说出来了!”
赵中还兀自沉吟着他话里的意思,眼前却只见叶士衡从袖中掏出一块玉来,叶士衡心里无奈得笑着,他虽然很矛盾,不知该如何抉择,可身上却每天都带着这玉,每天都盼着有这样一个机会将叶予卿的身份大白于天下。
那是当年赵中送给璃歌的玉佩,叶士衡带着刚出生地叶予卿离开时她从自己身上解下来送给了叶予卿。
“这是……”
赵中当然认得这玉,那是他们的定情之物,那时璃歌还不曾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如果时光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时候该有多好,他不过是古云城中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而璃歌也不过是红尘中一个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却被他的真心打动以身相许。
身份算什么,地位算什么,他只想有个机会能跟她再来一次,可当年的自己并不知道一个女人对他来说会如此重要,以至于在失去她之后的二十多年里郁郁寡欢、苦不堪言。
“陛下可还记得今日救了您的那个侍卫,叶予卿。”
“叶予卿……”
叶士衡已经打定了主意,这件事到了这一步也只能再让银铃伤心一次了,叶予卿的身份不管是为了皇帝陛下,为了他叶家,为了璃歌,还是为了这东云国这么多百姓,他都必须说出来,太子的德行他当然看在眼里,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够担当一国之君的重担,而叶予卿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优秀了太多!
“陛下,他本名不是叶予卿,那日,璃……夫人生了小皇子之后,羽飞殿外打斗声越来越激烈,微臣与小娟不得已只能依照夫人的命令带着小皇子逃出皇宫,可是到处都是敌人,我们没有地方可以去,当日微臣的夫人难产生下一个死胎……”
说到这里叶士衡的声音顿了一顿,这是他心中另一个心结。
“小娟在我们无路可走之下想出了一个主意,能让微臣对自己夫人有一个交代,也能暂时保住小皇子,当日她带走的那个是微臣的孩子,并非小皇子,而真正的小皇子一直在微臣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