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叶予怀便发现了自己之所以被这么关注的问题所在,古今中外都是如此,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妹妹被这么带着到了这偏僻的地方,还对她照顾有加,想必她跟赵子迟之间必然有着见不得人的关系。
无聊的人多数是八卦的,而对于叶予怀这个突然出现的八卦题材,他们自然是一个个乐得跟什么似的,恨不得都将小静替换下来,好时不时呆在叶予怀身边获取第一手材料,再与其他人做交流,对她与赵子迟做一番评头论足的争论。
不能说他们谁是对的谁又是错的,只是这个认知让叶予怀多少有些神伤,没想到古代人也这么无聊,整日只关心别人的感情生活却没有人真正关心眼下宣城外是否已经打得热火朝天。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在赵子迟消失不见的十几天时间里,平国像只在草丛中蛰伏已久的豹子,发现眼前的猎物竟然不过是个绣花枕头,于是当下便决定派兵攻打宣城,此刻北城门外的草原上俨然是一片血红色战场。
宣城的太守府内只剩下一群原本就在这里的下人们,以及被刻意留在这安全之处躲起来的叶予怀。
她不知道赵子迟这一去要多久才能回来,虽说他们事实上只隔着一堵墙,可她总觉得这一堵墙似乎活生生分开了生与死的距离,她不能容忍自己一个人躲在这里浪费时间,而赵子迟却在那一头冒着生命危险做着维护这个国家和平的事情。
于是,当所有人都在为自己安危担忧的时候,只有叶予怀一个人伤透了脑筋思索着到底怎样才能从这里偷偷溜出去,或者光明正大得走出去,她可不想白白去战场送死,但是潜意识总有个声音在对她喊,这世上总有一件事是你能够做到,并且能够做好的。
当这话在脑子里被放得无限巨大的时候,叶予怀突然决定了,她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就算没人跟她一起去,她也要去找赵子迟,无论怎么说,她好歹是个大夫,虽然她这个大夫当初学医的初衷是为了娘亲,之后在药圣谷那半年多时间也多半是在插科打诨,但总比那些个重手重脚完全不知该如何护理伤员的士兵强不知道多少倍,她就算是个女人也总有用武之地。
既然事情已经决定了,依照叶予怀的性格她该好好思考如何着手这件事了,可她突然间又遇到了问题,那就是她现在怎么说也不是个寻常小丫头,就算人们纷纷揣测着她跟赵子迟的真正关系,却始终不可能有人胆敢上前询问她,或者质问她,她怎么说都是赵子迟的妹妹,就算不是她妹妹也好歹是叶士衡的女儿,她爹是太医院院使这一点就已经够普通百姓仰望好一阵子了。
但脱去这一层关系不说,她终究只有一个人,别说战场了,她可是见到人家打群架都要抛开的人,一来自己那点三脚猫功夫根本不能护佑她自己,二来她是个怕麻烦的人。
那么即将要去完成的这件事就更加麻烦了,她叶予怀就算能耐再强,本事再大,医术再好,也终究是一个人,要想上战场总得有人帮忙才行,要不然她这点身手搞不好才刚冲上去拉下一个伤员,紧接着自己就倒下去了。
那么,她该找谁帮忙呢?
太守府的下人是不用指望了,他们多数都是从小无父无母的孩子,被人卖到这里当佣人的,就是听从赵子迟命令在她身边伺候着的小静,她也没有完全信任,那么除此之外她还能相信谁呢?
古今中外战争不外乎双方为了各自利益打架,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最后又有多少人会真正关心士兵的死活,又有多少人最后上了战场之后再也不能回到亲人身边,一将功成万骨枯真真是令人心中毛骨悚然的一句话。
叶予怀望着院子里有些单调的色彩,这地方果然不比药圣谷,单说这破院子就总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摸样,原本长得就单调,现在又是战争时期,她这心情立刻就沉到谷底了。
小静在一旁静静观察了叶予怀良久,她的身边并不缺乏对她这个新主子身份的揣测,但是这些天相处下来她却觉得这叶家小姐十分容易相处,从来不会对她的举动有任何意见,更别说刁难她了,说起来她这些年伺候过的人,这一位简直算得上事最容易满足,最没有小姐架子的人,可看她此刻皱着眉头望着门前的小院发呆,也不知是否在为王爷担忧。
“小姐,天气热,不如回屋里躺一会儿吧,这廊下虽然阴凉,却也闷热得很。”
叶予怀依旧一动不动躺在廊下躺椅中,怎么才入夏这太阳就这么毒辣辣的,明明是北方却也热成这个样子,要是能够像药圣谷一样冬暖夏凉就好了。
夏天对于战争来说最大的麻烦是什么呢?大热天就算光在日头底下站着就够人受的了,更别说还要跟人拼杀,那些伤员要是没人救治简直跟冬天的苍蝇一样,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大太阳底下被耽搁救治,最后死得毫无尊严可言。
“小静,你去打听一下,这宣城里有多少人家因为家中有人参军而没有搬走,给你三天时间把这些人住址给我。”
“知道了。”
小静虽然狐疑,却并不敢有所迟疑。
两天后,当叶予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