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卿……”
尉迟安脸上的幸福全部垮了,他以为好歹她是喜欢自己的,哪怕当时如此残忍得拒绝了自己,对于他现在在这么多人面前回到她的身边,她该是感动的,心里明知道这样的女人又怎么会被自己这点小恩小惠感动,可还是忍不住去相信了她无意识的回应。
予卿,叶予卿是谁,他再清楚不过,他是叶予怀的哥哥,是当今东云国的长留王,是赵子迟,可他对叶予怀来说,到底是什么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可尉迟安却没有了胆量继续往下猜想,他只觉得刚才一瞬间才找到的幸福感又随着头顶一阵响雷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她一点都没变,哪怕当初对自己的绝情也没有任何改变,她愿意跟自己回来,也不过是因为想解救宣城中那两万人而已。
这些,他明明早就已经想到了,可现在真正面临的时候,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
尉迟安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不动声色得给叶予怀盖好被子,坐回不远处的椅子上,开始翻看手中的地图,平城送来的信件一封都还没有看过,他懒得打开,连平时十分欣赏的棋谱也是一个字都看不进去,他时不时那眼睛去偷瞄熟睡中的叶予怀,她睡得十分安稳,脸色渐渐好起来,想必正如罗太医说的那样,只要稍稍休息便能恢复得活蹦乱跳,可是他为何还是放不下这个小丫头呢?
思绪渐渐飘远,古云城中相处的点点滴滴,像魔咒一样困扰着尉迟安。
他并非故意化名柳安欺骗于她,只不过他一开始只是被单纯得吸引,从来不曾想过后来会深陷其中不能自拔,要是当时就想到这个叫叶予怀的小丫头会成为自己今后人生路上一个不小的障碍,他也不知自己是否会一如既往得出现在那个巷子,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还会一脸无赖得问她叫什么名字,知道了之后更加不会三番四次上门去见面。
可是一切都已经迟了,她为什么会来到这边远的宣城,她为什么会成为军医,她为什么要跟自己回来,这一切都有了答案,原来她早就已经有了心上人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现在在陵城与他的手下激烈交战的赵子迟!
他早就应该想到了,为什么赵子迟一成婚他就收到了古云城的消息,说叶府有人悄悄离开,去向不明。
以她的性格,对自己如此决绝,对赵子迟不知是否也是如此。
尉迟安抬手,却发现扇子不在自己手中,刚才给她擦拭脸颊的时候落在她床榻上了,方想起身去取,可转念又想到取了又能怎样,一把扇子根本不能解决什么问题,他不过是习惯性想要握在手里而已,于是又颓然得倒在椅子上,继续把玩着手中的书卷,像是要借此麻痹自己的神经一般。
但是,尉迟安就是尉迟安,他不是别人,他是平国的太子,他手上掌握着的不仅仅只有一把折扇而已,虽然叶予怀刚才那声予卿给他大打击不小,可那终究不过是她睡梦中的一句呓语而已,兴趣只是做梦梦到了儿时一起打闹的场景,两人现在终究已经不是兄妹,再不能称呼他为叶予卿,此刻这么亲切得喊上一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将手上东西收好,反正看不进半个字,天也已经大亮,他尚且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总这么守着一个女人,于是当下吩咐营帐外候着的侍女看好叶予怀,她一醒就派人通知他之后便往不远处的训练场走去。
叶予怀迷迷糊糊中做了许多梦,她昏昏沉沉得睁不开双眼,也不知道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她梦到自己被困宣城,城门大破,城里火光冲天,将整个夜晚照得比白天还明亮,她跟她手下的娘子军们在人群中不停穿梭,找寻受伤的士兵,给他们包扎,甚至抬到安全的地方,可是黑夜太浓重,火光太耀眼,她几乎被晃得睁不开眼睛,也说不出半句话。
突然,那梦中似有人操控着一切,冥冥中有双手将漫天火苗扑向自己,眼看着就要被淹没了,眼看着宣城就将生灵涂炭,叶予怀大喊着予卿快来救我,可是人群中根本没有叶予卿的模样,她哭着喊着叫着,大火无情得吞噬着一具具躯体,终于向她慢慢靠拢过来,叶予怀闭上双眼做好了就要死去的觉悟,却不想突然有人从不知道哪个地方冒出来将她周身全部危险都挡了下去。
那人不是别人,是柳安,她望着柳安一脸惊讶,他还是跟以前一样的容貌,却已经深刻得仿佛经历了无数风霜,她想开口问一句,你怎么在这里,面前的柳安却又突然像一阵风似的被吹得没了影。
再回过神来,哪里还有什么宣城,还有什么战场,还有什么柳安,她面前不过是一片荒漠,远远望去只有天边议论烈日无情得烘烤着眼前的大地,像是要将所有水分都蒸发出去,她一脸困惑得望着面前一望无际的荒漠,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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