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又是过了几天太平日子,说实话,叶予怀在平国的军队里生活得还算不错,跟在宣城的时候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自从那天不愉快的谈话之后,尉迟安没有再来打扰自己,他甚至主动让出了自己的军帐,她理所当然成了这最华丽,设施最最齐全的营帐的主人,没人敢对她的话说一个不字,更没人敢当面对她有所怀疑。
可这样的日子毕竟过得不算快乐,叶予怀心中惦记着宣城的士兵们,还有她的娘子军,是否已经妥当处理了那些伤员,战事是暂时停止了,可陵城还没有半点消息,这里的人虽然一个个都对她唯命是从,却一点都不敢透露任何消息,她想要知道赵子迟的现状,只能去跟尉迟安说话,可偏偏这才是她最不想发生的事情,她只想等尉迟安自己想明白他们之间是不可能的,就算不是让她离开自己生长的国家,就算他还是当年那个成分单纯的柳安,他们之间也没有任何可能,可这样的话说出来太伤人,她想她已经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便由着尉迟安自己去想明白。
之后又过了几天,天已经渐渐没有了深秋的气息,连空中刮着的凛冽北风都提醒着所有人,已经入冬了,宣城的食物原本就剩了没多少,也不知道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大家省吃俭用到过年或许没有问题,可朝廷的粮食再不来的话,仗是再也没法打下去了。
她在尉迟安军中过得百无聊赖,却又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只能整日整日将自己闷在营帐中想解决办法,前几天她躲在这里听见外面几个人说,宣城去陵城送信的人都被尉迟安的人灭了口,她在这里的消息这么多天过去也不知是否顺利传到赵子迟耳中,可转念一想,就算已经传到他耳中了,他此刻正在军中跟平国士兵作战,又哪里有这样的闲工夫来救自己。
这么想虽然难过,可多少也算是放下了一颗心,他不用为了自己来犯险,于国于家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他此刻在做的事情,由不得他有半点迟疑,她的境地无论如何只能由自己来解决,只是这些人对她虽然恭敬却并不懈怠,她就算想从这里溜出去也是不可能,更别说回到宣城了,恐怕自己人还没到半路呢,就已经被他们抓回来了。
叶予怀真是后悔得要死,小时候如果使劲缠着赵子迟教自己轻功就好了,这种时候哪里需要这么苦思冥想该怎么才能从这里神不知鬼不觉得溜出去啊,她只要深深提一口气,人就已经跑出去老远了,根本不可能被这帮寻常士兵抓回去!
但到了这时候后悔也已经晚了,轻功是没办法学了,就算想要从这里跑步回宣城也要好久,她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能逃出这个破地方,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好好想一想自己怎样才能给宣城或者陵城那边透个消息过去了。
她想破了头都没有想出半点主意,只能抱着暖炉在帐子里走来走去给自己取暖,这天真是越来越冷了,现在不回去的话,等将来下雪了就更难回去了,那雪地上随便一个脚印就能出卖了自己的行踪,更何况冰天雪地的,她又怕冷,随便找个坑掉进去都是死路一条,现在才发现她这些年除了学医真是什么都没有做成,现在想要逃个命简直比登天还难。
说起来,这里所有人都不曾亏待她,要说是逃命也有些过分,只是她总不能将宣城丢在一旁不管不顾,她一定要回去,将这件事解释清楚,以免将来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二来,她还要在宣城做第一个迎接赵子迟凯旋的人呢!
就当叶予怀以为自己要一辈子被人软禁在尉迟安的军队中的时候,那个罪魁祸首尉迟安却在消失了几天之后于这天夜里又出现在了叶予怀面前,她当时正抱着暖炉在里面跺脚,一个破军帐能有什么用,薄成这样,四处就算不透风也不御寒啊,所幸她还有个暖炉,不然真要冻死在这荒郊野外了,现在陵城那边也不知道怎样了,要是他们也这么冷,赵子迟可该怎么办才好!
尉迟安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场景,叶予怀蹙着秀眉,抿着嘴喃喃自语骂着不知道什么人,手中一个小暖炉倒是前几日吩咐手下人给她送过来,他知道她一个南方人肯定怕冷,这地方不比南边的古云城,到了冬天那是冷得连话都说不出的地方,她一个女孩子想必更加受不了了。
他有些想笑,自己来是干嘛的心里已经想得十分明白,可这时候见到她的摸样,竟然又半点都气不出来了,只想着她这样的人,在这世上无拘无束惯了,即使当年在叶府,她那个老爹想必也是束缚不得她,更何况是自己呢,现在要她跟着自己去平城确实是强人所难,他并不是不想让她去,只是不想见她整天愁眉不展的,将自己视成敌人。
叶予怀惊觉门口竟然有人,抬头,见是尉迟安,倒是一点都不诧异,他们几天没见,他倒是闲情逸致得很,现在大半夜还来找自己聊天,就不怕她已经睡了么?
“尉迟太子大半夜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尉迟安知道她在生气,听她这么说至少是说明她没有在生闷气,于是也不着恼,笑嘻嘻已经一扫前两天的阴郁。
叶予怀一拳头打出去仿佛碰了个软绵绵的棉花被子,想狠狠来上一拳却没有受到半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