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他们带去胜利，可我也有要坚守在这里的理由，你忘了？我告诉他们我有能够让他们不吃饭也不受影响的汤药，就算为了这个我也要留在这里，我走了，他们自然就明白这不过是个谎言！”

是啊，她一开始就已经想好，要跟宣城共进退，她要在这里留到最后一刻，哪怕迎来的不是胜利而是死亡。

以前问爹爹，死可不可怕，他说不可怕，因为他是太医，他见过太多的生生死死，现在自己当了大夫才觉得那不是不害怕，而是已经将生死看得彻底，活着没什么好执着，死了也没什么好可惜，可是，如果她现在死了，终究还是会可惜没有好好珍惜跟他在一起的这段日子。

她多么想找个地方两个人隐姓埋名过寻常夫妻的生活，不用为了什么国家什么荣誉在外征战，也不用担心什么王爷什么正妃的头衔，更不用为了那些尔虞我诈虚以委蛇伤透脑筋，可是她不能这么自私，她想要留在他身边，就只能试着接受这些，这是到达重点之前的必经路段！

既然如此，他为了他的承诺二战，她便为了守护他的承诺在宣城奋斗吧！

“我知道，可是怀儿，这一次分开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跟我走，去陵城，我不放心将你留在这里。”

他原本以为自己是伟大的，就算不是伟大也好歹是大公无私的，为了这个东云国他已经坚持得够久了，可是到了现在他才明白，原来在感情面前谁都是自私的，就算他明知道如果叶予怀走了，宣城肯定会陷入阴霾，可是他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将她留在这里怎么能够让他放心，见面日期没有定数也就算了，连战争何时会再次爆发都不知道，让他怎么能够放心？

可是叶予怀却突然笑了，有这话已经比什么都重要，她回过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她总是在退让，为了他离开药圣谷，为了他留在宣城，为了他现在选择兵分两路，想想这一路走来真是不容易，将来他要是敢辜负自己的感情，作为当事人，叶予怀肯定第一个不饶恕他！但是现在，就先再退一步吧，反正都已经退了这么多步了，更何况宣城那么多士兵还在等着她变魔术似的将他们拉回生的一面呢！

“去了陵城记得给我来信，别只记得给陈将军写信，这边有我在你放心，我的娘子军们虽然没有了当初的人数，可剩下的全都深得我的真传，现在处理各种伤都不是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有一天，战争要是再次爆发了，她们也一定会保护我的，所以你放心回去。”

赵子迟还想说点什么，却被叶予怀用手制止了，她静静依靠在赵子迟的怀里，一句话都不想说，她不是不想，她已经自我消沉了两天，这两天她甚至已经将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以及后续都彻底想了一遍，包括自己跟赵子迟都战死沙场，可是当她见到他的时候才觉得任何消沉都解救不了自己，她们已经被拴在不同的地方，就算相聚也隔着老远的距离，唯一的办法就是结束这场战争。

她留在宣城对谁都好，一来稳定了军心，二来她好歹也是个军医，现在带着的娘子军更是宣城唯一的军医部队，要是她走了，谁来带领她们将一个个士兵拉回死亡线，虽然她并不是万能的，但是某些方面还真是无可取代，没了她谁都不行。

赵子迟没有再说什么，只静静搂着她，感觉她似乎比之前瘦了，可自己总是那么忙，忙着解决边疆的事情，忙着处理古云城里那些援军，忙着想办法拖延时间才暴露自己的短处，可是却从来没有好好静下心来看一看他心爱的女人是不是瘦了。

她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是从小到大他熟悉的味道，只是以前只觉得这是妹妹的味道，可后来每次闻到这味道就忍不住开始悸动，他想，这辈子能够遇到叶予怀真好，就算这种好是以娘亲的死亡为代价的，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庆幸当年收养了自己的是叶士衡，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这样静静得抱着，叶予怀不知什么时候睡着的，当赵子迟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皱着眉毛跟周公会了许久，他轻轻将她放在床上，脱下鞋袜，盖上被子，恋恋不舍得亲了她的额头，才终于缓缓转身离去。

窗外的北风肆虐得呼啸着，这是他经历过最寒冷的一个冬天，去年他来边疆的时候是十二月，现在也是，一晃眼一年过去了，当时没有叶予怀在身边，可他只觉得是自己对不起她，是自己辜负了他，那种自责却丝毫比不上现在他们明明在一起却还是要伤害她来得刻骨铭心。

人生总要遇到很多岔路口，他总是在不同的岔路口因为上一个选择而耽误这一次的选择，想一想每一次都是如此，可是他明知如此却还是每一次都犹豫不决，难道他真的做错了？难道他不该自私得以为自己总有一天能跟怀儿一起厮守？难道他一直以来坚持的事情都是因为自己自私？

天空黑沉沉的，没有人能给他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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