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像长了翅膀似的疯狂往前跑,等叶予怀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子健五年的深秋,她在宣城已经整整三年,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她的,赵子迟的,宣城的,东云国的,乃至于依旧在北方虎视眈眈,企图任何可能的时候趁虚而入的平国的。
但对于宣城的百姓来说,战争似乎已经成了过去式,这两年里,它也渐渐恢复成了以往平静又静谧的北方小城,生活在这里的人们又重新回来了,人们又重新过上了安宁的生活,渐渐的,连叶予怀都快忘记战争是否曾经真的存在过。
她的暖棚取得了前所未有的成就,任何一个来参观过的人都表示叹为观止,冬天,棚子里的温度比外面高了许多,这让小部分生活在暖棚中的草药们得以在宣城寒冷的冬天里肆意生长,它们成了叶予怀在解散娘子军之后唯一的消遣,除了药堆还是药堆,对她来说每一天都是跟药堆打交道,她从不觉得辛苦,且时常乐在其中。
但跟叶予怀一起留在宣城的赵子迟可不这么想,在他看来,这个小心眼的女人似乎是将他“蛮横”的所作所为死死记在了心里,至少在这两年里,他可从来没少看她的脸色,虽然他眼中所谓的脸色顶多也是她忙着研究她的草药,她的方子,宣城里战后出现的各种各样疫病,或者其他正事,可在赵子迟眼里,她一旦忙碌起来,一旦将自己放在任何看不见的地方,一旦将他忽视了,他心里就总像是有个疙瘩存在着,十分不爽。
于是这一年秋天,他想好好利用这个日子,找回当初跟叶予怀在一起的幸福感。
这天,叶予怀如同往常一样,裹着厚实的冬衣走在太守府内,在宣城生活了三年,可她对冬天的严寒还是害怕得像候鸟一般,有时候她也会想,她如果是候鸟,冬天的时候她应该南飞才对,可为何还要留在这宣城,过着这种跟梦想背道而驰的生活。
她猜想赵子迟留在这里的原因不过是因为宣城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太平,至少北方的平国还没有彻底放弃这块肥肉,只要双方的利益冲突还存在着,他们便永远不可能有真正的和平日子,可她也会偷偷猜测,他之所以选择留在这里,罔顾皇帝的好几次召唤,是否也跟古云城里那个萧筱然有关呢?
他们三个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真是十分令人头疼,如果说对于赵子迟来说,萧筱然是他的现实,那么现在跟他一起生活在宣城的叶予怀便是梦想,当梦想照进现实,他终究还是选择了逃避,至少还有借口不回去,至少还能在这里跟她厮守。
但是谁都不知道这所谓的长相厮守到底还能继续多长时间,叶予怀不知道,赵子迟更加说不上来,他们似乎谁都没有刻意提起过萧筱然,不想说明白的事情能逃避一天便是一天,明明是十分清醒、勇敢的两个人,在这件事上,却又默契得同时选择了沉默。
叶予怀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那狐裘不是正统的白色,倒是让她想起了当年柳安送自己的那件,虽说她不喜欢他,但是从两人过往的情谊来看,终究算是朋友,也不知道后来尉迟安回了平城之后有没有被他父王为难,后来又败走的尉迟顺,听说他们两人向来不和,不知他有没有给他造成麻烦。
真是的,这种时候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有空替别人担心呢,叶予怀自嘲得笑着。
“夫人,您笑什么呢?”
燕子手中捧着几个小木箱跟在叶予怀身旁,叶予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跟她说了也不明白,更何况对他们来说,尉迟安只不过是个敌国的太子而已,除此之外什么都不是,如果被他们知道她竟然还在担心一个敌人,恐怕会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的吧。
好在燕子也是个知趣的人,尤其这两年跟在叶予怀身边见了不少世面,学了不少东西,心中失去家人的悲痛反而少了,渐渐的连脸上的伤疤都显得不那么可怕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见惯不怪吧。
“夫人,过几天就是王爷的生辰呢,今年您打算给王爷送点什么?”
叶予怀微微皱眉,怎么平日里总能分清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燕子今天又哪壶不开提哪壶了?关于赵子迟这件事,她还真没有放在心上,去年要不是他想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尴尬气氛的话,她也不会顺着那台阶就给他准备了份小礼物,说起来也不过是她随手做的雕刻而已,但是那人竟然当成了宝贝,像菩萨似的放在书桌上时时刻刻供着,来往的人见了都忍不住偷笑他们的王爷还真是个痴情种呢!
这件事对叶予怀造成的直接影响是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总有人拐弯抹角得来打听她为什么还不打算跟赵子迟成婚。
她每次都只能在心里感慨,成亲这件事哪里这么简单,不说赵子迟是个王爷,他自己哪里能随随便便就娶一个女人进皇家,他古云城里那个王妃就已经够他头疼的了,要是再多了一个她,那这件事不得麻烦了?就算他不是这些身份,但是叶予怀好歹也是个太医院院使的女儿,她父亲还在古云城一个人守着叶府生活,就已经够复杂了。
并不是她不在意这层名分,她一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对名分这点事虽然没有他们这些古人这么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