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后没多久,宣城也开始下起了今年第一场雪,叶予怀抱着暖炉在房间里不敢出门,这几天不知因为什么总觉得身上没力气,早上睡得多了,起得晚了,现在便懒得出门,连药房都不想去了,抱着燕子送来的暖炉,心里十分懊恼,这个冬天又是如此,她总是痛恨北方的冬天,寒冷得像是每天都生活在冰窟里,如果不是有燕子时不时给她热暖炉的话,她的手简直跟死人一样。
赵子迟自从那日跟她谈过一次话之后便几乎整天整天都在军营里,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但无论是什么,都离不开东云国跟平国随时都可能破类的关系吧,想想接下来遭殃的又是老百姓,任何一次战争都是如此,死的是战士,受苦的是百姓,那些坐在黄金座椅高高在上的皇帝,根本不知道民间疾苦,只不过随口说的一句话就可能断送数万人身世数十万人的性命。
赵恒帝说不上明君,但至少也不混用,他的功过在叶予怀眼里除了当年璃歌的事情之外其他的都一概不知,但是现在又多了一桩,因为他的软弱无能导致了随时可能爆发的一场战争,如果有机会她真想好好见识一下这个皇帝,到底娶了怎样一个女人当皇后,到底招了怎样一群百官当顶廊柱,到底生了怎样一个太子让赵子迟这么伤透脑筋,但是这都等等以后回了古云城再说,此刻最重要的是,如何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她真是受够了北方一天冷似一天的严寒。
“夫人,要不我再去弄个炉子来吧,房间里这两个不够用啊。”
叶予怀望了眼正在床边拨弄着炉子路炉火的燕子,上面正静静燃烧着炭火,房间里已经放了这么两个,再弄一个来她还真怕大半夜中毒身亡,但是眼前这两个确实不怎么管用,至少对她来说是的,窝在被窝里抱着暖炉还是觉得寒冷。
这样子要是在平国,要是正遭受百年一遇的雪灾跟严寒,她估计早就已经冻死了。
“不用了,再弄一个该被人笑话了,对了燕子,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吗?百姓们知不知道即将发生的事?”
该不会已经动乱了吧?她还十分清楚得记得三年前的秋天,她刚来宣城的时候,这里的百姓就已经走了个七七八八,现在同样的事情随时可能再次上演,要是让他们知道北方正在陈兵的话,真不知又会乱成什么样子,当时她还建立了娘子军,在前线救人,现在她什么都没了,娘子军什么的,早散了,战争再来一次,让她躲在太守府里等最后的结果,她真不知自己到时候会不会闷出毛病来。
“也没什么事,百姓们似乎有所察觉,但是宣城这些年大小战事不断,事情还没有真正发生之前估计也就这样了,只是,北城门外聚集了许多难民。”
“难民?平国的难民?”
叶予怀坐直了身子,将暖炉抱在手里取暖,里面温热的炭火似乎已经过了时间,抱在手里也没有那么温暖了,只是对她这个天生怕冷的人来说总比什么都没有好,聊胜于无。
“是啊,陆陆续续有难民出现在城门口,他们在城门外搭了帐篷,前几天还好,虽然冷,但天气好歹是晴天,但是今天这么大的雪,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
这是再自然不过的真情流露吧,叶予怀想,如果换成别人未必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必经双方立场不同,一个不小心这些话或许就成了谣言,最终回过头来伤害了自己,但是燕子还是当年那个心地善良的燕子,她跟自己一样心记着那些难民。
叶予怀披衣起身,推开窗户一角望了眼正在下雪的天空,灰蒙蒙一片,那白丝像是被拉长了似的一条条铺天盖地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其中,这鹅毛大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但即使现在停了也已经积起了厚厚的一层,帐篷不能御寒,他们在城门外没有吃的,没有穿的,用不了几天,如果宣城不开城门的话,他们便要被活活冻死,或者活活饿死在城门外了。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么死在外面?
这如果是在现代,叶予怀想根本成不了问题,就算没人愿意去搭把手还有政府出面呢,可是现在在古代,而且还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赵子迟怎么想的她并不清楚,可如果是宣城其他人,她想,他们的想法无疑是让他们在城门外自生自灭,因为那是敌人,因为那是敌国的子民,因为他们中随时可能隐匿着刺客,或者探子。
“燕子,找把伞,我们出去看看。”
还在一边拨弄着炭火的燕子显然是被叶予怀这句话吓住了,但因为跟着她经历了太多别人眼里匪夷所思的事情,她很快便镇定了下来:
“夫人,还是等雪停了再去吧,这个时候去他们也多半躲在帐篷里呢,你若是伤风了就更不好了。”
叶予怀心想也是,想回到床上再睡个回笼觉也好,可心里因为放了点事便怎么都睡不着了,只能起身穿衣,燕子忙过来结果她手中的暖炉,一件一件给她加衣服,真想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怕冷,亏她长得瘦,不然这一件一件的,多半得穿成熊。
中午,赵子迟没有回太守府,等过了晌午,雪渐渐小了,不一会儿便停了,叶予怀心里还记挂着城门口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