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不过是心思百转间这么想到了,却不想手随心动,当她意识到的时候,她的双手已经触摸到了那孩子的脸庞,她一开始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便意识到叶予怀并没有敌意,才由着她白皙的右手在她脸上打着圈。
那张被懂得发紫的小脸十分冰冷,甚至跟她的手不相上下,她以为这样的冬日里,只有她这么怕冷,原来来自更加北方的人们,不管是谁,在严寒下都是如此,都不过是人生父母养的肉眼凡胎,哪里抵得住这样的严寒。
那孩子的脸比想象中还粗糙一些,或许是那几乎已经发黑的冻伤让她变得十分丑陋,当叶予怀触摸着她的脸颊时她看起来有些骇人,但是那表情转瞬即逝,或许是她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人对他们不仅无害还有恩,这才将脸上的表情换了愉悦,变得生动了些许。
“妈妈说你是活菩萨,你是吗?”
突然,那怯生生的声音响起,叶予怀心里像是被什么击中了,孩子总是对这样那样的问题怀着这样那样的好奇,她跟所有孩子都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叶予怀已经想不起自己这么大的时候到底在干什么,前世的时候,大抵是在遭受婶婶的白眼,每日每日都盼着自己快点长大,而今生,在叶府的时候,她潜意识想回头去寻找赵子迟的身影,回了一半却才想起来他在城里,不在城门外,这种感觉空落落的,于是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晚上还能喝到热粥吗?”
原本平静的心湖因为之前的问题而被砸开了一个小洞,此刻她满脸期待的表情又像是一根棍子,狠狠敲在叶予怀心里,让她整个人都纠了起来,她不知道,她没有答案,因为这件事并不是她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刚才冒着士兵们反抗的危险下的命令不过是冲着他们对自己这个“夫人”总不会有半点不从,可说白了她根本不是什么“夫人”,那“夫人”另有其人,那个名叫萧筱然的王妃在千里之外的古云城,恐怕正日日夜夜盼着赵子迟归来呢。
她没有半点把握这件事如果进了赵子迟的耳朵,他是否会跟自己一样心怀他们的安危,如果不是呢?他作为这宣城现在的主人,又怎么能冒着将宣城拱手让人的危险将他们迎进城门呢?
对于这些难民来说选择只有一条,留在这异国他乡的城墙下冻死,或者回到平国冻死,有些体质弱的人或许会冻死在路上,而对于叶予怀来说,路也无非两条,努力说服赵子迟让他们进城内生活,或者眼睁睁看着他们就这样冻死在这里,或者转身冻死在别的地方。
叶予怀突然后悔了,她应该躲在太守府内假装对这里的事情一无所知,因为这样她就能毫无负担得继续研究她的草药们,研究她的暖棚是否能安然度过这个冬天,可是先自她已经清楚明白得看到了这里的情况,又如何能够让自己安然面对这么多人的死亡。
不说远的,单单是此时此刻面前这小女孩天真的疑问她都难以说出口,一个字都说不出口,于是只能这么愣着与她对视,队伍停滞不前,后面的人开始骚动起来,他们已经在寒冷中等候了太久,这份热粥就像是天降甘霖,或许这只是一个开头,一个美好的开头往往能带来美好的未来,或许他们能安稳得生活在宣城也说不定,每个人都是心存着这样的念头而出现在这里。
可突然队伍停了,叶予怀内疚得像是个犯人,她低着头不说话,她望着面前的小女孩撒不了谎,又无法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
燕子看着这怪异的一幕有些焦急,后面的人开始躁动起来,他们是难民,可同样也是敌国的子民,一旦发生暴动后果不堪设想,于是她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叶予怀,企图让她赶紧回过神来,可一推之下却看见城门口正站着个人。
赵子迟直挺挺得站在城门口,那身影像是一尊雕塑,面无表情,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的,他们都专注得看着叶予怀跟她面前的小女孩,全然忘了城门口竟然还站着个人,不是别人,是赵子迟。
“夫人,王爷在后面。”
燕子靠在叶予怀耳边轻声提醒道。
叶予怀这才醒悟过来,惊讶得回头,却看到赵子迟正一脸严肃的看着她,他原本棱角分明的脸上不带一点表情,像是在跟这寒冷的北风互相比赛到底谁更冰冷一些,他就那么定定得看着她给这些敌国的人们施舍热粥,却忘了曾经,宣城的百姓差点死在平国手里,他们当时已经断粮,别说热粥,就连热粥汤都没有哪怕一勺子。
她似乎是从那冰冷的眸子里看出了他坚定的立场,是啊,他是赵子迟,他是赵氏东云国的一份子,如果说她姓叶的不过是个被统治者的话,他赵子迟怎么看都是统治者中的一份子,他此刻看着自己的眼神已经充分得说明了一切,这件事恐怕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赵子迟绝对不会站在自己这一面。
“怀儿,跟我回去。”
果然,当所有人都以为他只会那么继续站着假装什么都不曾看到的时候,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