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迟并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思考了片刻后才说道:
“不了,我还有事,处理完了还有折子要写,你先休息,我今天睡书房。”
在场每一个人都能够听到这听起来略微刺耳的声音,虽然他已经竭力控制住音量,可大概是因为王府太安静,而冬天连蚊虫的声音都没有,于是让这声音听起来更加响亮,萧筱然甚至能听到老管家倒抽一口凉气的声音,她就算是再好的脾气也会觉得挂不住脸,更何况萧筱然原本可算不上什么好脾气,只不过为了赵子迟一直学着当这王府里的贤妻良母而已。
于是气氛一时间便尴尬起来,萧筱然十分不自然得搓着手,而另一边的赵子迟已经朝着书房方向走开了两步,似乎突然意识到气氛的不对,才想起他们肯定已经听说过他跟叶予怀的传闻,这时候要是把事情搞僵了,无异于将所有责任都推在了叶予怀身上,这才笑着回头走了两步,开口解释道:
“你先回房吧,宣城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妥当,我得连夜给陈将军跟寒霜写两封信,加上这么多年没在朝中,父王今日又委派了任务给我,一时半会儿恐怕没法休息,你身子不比我,别为了我耽误了休息,你说呢?”
恋爱中的女人耳根子最软,更何况赵子迟不在王府这么多年,萧筱然一个人撑着一个王府,独守空房,此刻听他温言细语跟自己讲话,脸上又多时温柔的微笑,心中一动,想又是自己使性子了,她明明已经决定为了眼前这个男人把以前的性格好好改一改,怎么他才一回来就这么不懂事呢,当下轻咳两声缓了缓脸上的情绪,笑着将他送到书房门口这才转身离开。
赵子迟将身后跟着的人也挥退了,望着萧筱然带着两个丫头回房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如果她是怀儿,她能够对自己如此温柔挂牵,想必他也是开心的,可人生在世哪儿来的这么多如果,更何况叶予怀,这世上也不过只有一个,除了她,再也没有别人。
他叹了口气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萧筱然大概是让人时时清理着这里,桌上毫无一点灰尘,连书架上的书都是崭新如昨,他将灯点亮,一个人呆坐在椅子上,不知眼前的情况该如何是好,萧筱然他暂时还动不得,可即使能动,难得他就真的忍心将一个无辜的爱着他的女人伤害了?可如果不动的话,怀儿难道真的甘心在这王府里跟她平起平坐?
叶予怀与他一起长大,她的性格他再清楚不过,若是让她跟其他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换做以前的性子是万万不能的,可在宣城,她从来没有问过自己关于萧筱然的任何问题,更别提要他休妻这种事了,她的牺牲他当然明白,要一个人改变性格来迎合自己这是一件多么难办的事情,可她确实一直在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性子,克制着自己的脾气,克制着自己原本的一切,成为最好的那个她,可这一次,是不是真的如南寒霜所说,他真的迟早有一天还是会辜负她呢?
一个叶予怀已经十分头痛,可家中还有一个萧筱然,他们虽说是父亲,不仅有夫妻之名,更有夫妻之实,他不是街头混混,也不是负心人,要自己就这么丢下萧筱然不管不顾也确实于心不忍,尤其她也不过是个对自己痴情的女人而已。
这两者之间如果能够完美融合就好了,他就不用这么伤透脑筋了。
可是哪里有这么好解决的事情呢?当赵子迟在书房头痛该如何解决家中两个女人的时候,萧筱然才刚回到自己房间泡着澡。
浴桶里冒着热气,氤氲了她修长的睫毛,不过一会儿时间便挂上了细小的水珠,她也不知道刚才是怎么回事,脑子一热,听姨娘说的那些传闻便一个个在脑中回荡着,她说赵子迟原本有个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曾经是妹妹,却因为他身份的改变而成了青梅,他们一起长大,感情自然非同一般,而这一次,那名叫叶予怀的女人竟然跟他一起在宣城生活了整整四年有余!
若真是如此,那他们生活在一起的时间远远超出了自己跟赵子迟在一起的时间,他当年与自己成婚之后不久便去了边疆,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她已经想不起自己到底有多少次是一边思念着他一边沉入梦乡的,她只觉得没有他在王府的每一天都跟一年一样漫长,时间缓慢的,一点点往前推,她终于在这么久之后等到了他的归来,可是听说他已经另有心上人。
任何女人的一生都跟赌注一样,她是郡主,以她的身份,以姨娘的身份,想必这天下男人,只要是她想要的,就没有一个得不到,只要她肯下嫁,只要她肯点头,任何一个人都唾手可得,可偏偏赵子迟不是这任何人当中的一个,他的身份,他的性格,他的心,从来都是她不能企及的。
当初单纯得想,这不过是一个赌注,她就用自己的一生来赌赵子迟的爱,只要她能够在他身边,只要她肯改变原本嚣张跋扈的性格变成温婉善良的贤内助,只要他肯接纳自己,时间长了,他们之间没有感情也总能擦出火花,更何况将来有了孩子之后,他这个做父亲的又怎么忍心将孩子的亲娘晾在一边呢?
可是她疏忽了,她从来没有想过他竟然跟那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妹妹还有这不伦的关系,她也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