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暖下意识的环住哥哥的脖子,被傅有怀抱着出了侧门坐到马车上后才从巨大的震惊里缓过神来。她坐在马车一边,看向对面正在倒茶的傅有怀:“哥……哥哥,你……真的都知道了?”
傅有怀没有立即回答,将手中的半杯茶水递到傅暖身前,见傅暖虽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双手却下意识的接了杯盏,眼里不由露出些许笑意。随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这才放下茶壶开口:“哥哥只知道暖暖应该是在暗地里帮肃王世子做事,至于做什么,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有些帐是时候要算一算了。”说罢又对着傅暖微微一笑:“此地到膳清居还要小半个时辰,暖暖先用些糕点垫一垫肚子。”
傅暖看了看傅有怀递到面前的一块芸豆卷,接了过来放到嘴边,又抬头看向对面依旧一脸温和的哥哥,忍不住问道:“哥哥……你就不生气我瞒着你们这件事吗?”
见妹妹如同小动物在进食前试探周围环境般一脸小心翼翼的提问,傅有怀心头一片柔软:“哥哥怎么会生你的气呢?你不过是个六岁的孩子,哪里知道对与错呢!便是要生气也该对着让你做这事的人。”说罢,忍不住伸出手在傅暖的脑袋上揉了揉,手上的动作十分温柔,然而眼里却是一片阴云笼罩。
傅暖直觉有些不相信,但看着对面的哥哥一脸温柔,又不想怀疑哥哥的话,便低头就着茶水,将手中的芸豆卷吃了个干净。
见妹妹吃完糕点,傅有怀拿起一旁的帕子为傅暖擦手,似是不经意间问了句:“暖暖是怎么与肃王世子认识的?”
这个嘛……傅暖看了一眼坐在对面的哥哥,将花朝节自己写下许愿碟到清明节被掳以及最近到肃王府做客等事都简单的讲述了一遍,至于为元珩做翻译一事,傅暖只是略略提了一下。
因为一直在观察哥哥的表情,傅暖注意到,在知道元珩是因为看到了花朝节那日自己写下的许愿碟才注意到自己时,哥哥的脸十分明显的凝滞了一瞬,然而这表情并没有维持很久,甚至短暂的叫傅暖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待傅暖说完,马车的车厢里倏然安静下来。片刻之后,傅有怀开了口,却没有追问为何会扶桑语,转而说起了另一件事:“暖暖你可曾听说前几日里发生的福建巡抚贪污一事?”
傅暖一愣,这……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见傅暖一脸不明所以,傅有怀接着道:“十三日晚,我在二房侧门处见到的人应该就是茯苓吧!”见傅暖点头,傅有怀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向对面的小女孩儿:“十五日的朝堂之上,有御史参福建巡抚方坤贪污受贿;十六日,便有人将证据呈到了圣上面前,圣上当即下令肃王世子元珩将福建巡抚缉拿入境。”
说到这里傅有怀忽然顿了一下,看向认真听着的傅暖,接着说道:“昨日传回来的消息,福建巡抚一家上下一百三十四口人在肃王世子等人赶到的前一夜被全部灭口,被派去捉拿方坤的人只在书房中的密室找到了没来得及运走的两百多万两黄金……”
傅暖听到这儿,总觉得有什么在自己脑子里一闪而逝,只是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
见傅暖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傅有怀便在一旁提醒道:“十五日参了福建巡抚一本的那位御史大人是如今的首辅大人、沈太傅的门生,而沈太傅……”
傅有怀的话并没有说完,但傅暖却懂得其中的意思:沈太傅是元珩的外祖父,那么这参奏福建巡抚一事很有可能是元珩的意思。而这件事又那么巧的发生在自己令茯苓给元珩送完书稿之后……
想到元珩令自己翻译的书稿上那隐晦的词句,傅暖这一瞬终于明白了,自己在哥哥所说的福建巡抚贪污一事中扮演的是什么样的角色。一想到那一府一百多条人命可能与自己有关,傅暖顿时止不住内心里涌起的滔天一般的恐惧与罪恶感,蹲下身子蜷成一团,背靠着马车一侧的矮榻不住地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