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至晚间,有婢女来寻夏雨,夏雨的贴身丫鬟却道:“小姐已经睡下了。”
那人不由道:“老爷和夫人还在前厅等着小姐呢。”
丫鬟只得道:“小姐那会子起了头疼,方才睡着了,瞧这样子今晚定是去不了了,还望你担待,麻烦走一遭,跟老爷和夫人说说。”
说着便摘下头上的珐琅鎏银簪塞到了她的手中。婢女在人前是得脸的人,总是怠慢不得。她将发钗收了,一甩头就跑了。
却说宁和方从夏雨家回来。他刚下马车,方才迈进门槛,便问当值小斯,道:“小姐可睡下了?”
说是当值小斯,其实就是管家了。管家道:“这会子应该是睡下了。”
宁和过了垂花门,方从那抄手游廊走过,便见到宁月儿贴身婢女在院子外东张西望,他不由得让管家把她唤来。
那丫鬟一见老爷回来,更是仓皇的厉害。可老爷让去,自己又不得不去,便唯唯诺诺地走了过去。
她眼观鼻鼻观心,见宁和似乎是吃多了酒的样子,心中稍微心安。却听宁和道:“月儿睡下了?”
她心中一慌,硬着头皮回话:“是……睡下了。”
宁和沉思半晌,记起今日在选后大典上自家女儿的表情,只得叹息,道:“明日她起了让她来书房。”
府里的人都知晓这位父女的关系极好,总是不能多言,丫鬟便道:“是。”自己心中到底是惶恐了。
宁月儿迟迟不归,弄得她心中七上八下,总是不得安稳。却又不得告诉她人,只是干着急。
夏府的人渐渐的散了。
夜也渐次深了。
宁月儿的贴身丫鬟还在屋子里等主子。可宁月儿迟迟不回,如果到了明日里宁和谴人来文,这可如何是好?
她忙去后面的厢房中叫醒了明日当值的丫鬟。那丫鬟素来对宁月儿身边儿的人惧怕,此刻更是忙不迭清醒过来。她见月光下那香荷面色焦急,自己心中没来由地一沉,忙问:“姐姐,怎么了?”
香荷左右斟酌半天,下半晌才道:“小姐今晚说是去了夏府,可如今都下半夜了,却还未回来。我这心里沉沉的,生怕是出了事儿。”
丫鬟道:“我道是什么。姐姐先莫急,不过是去了夏府,虽说大家里规矩紧,可老爷平素最是纵容小姐,想必小姐心中不愉,晚些归家也是常有的事儿,说不准明儿一早香荷姐姐就瞧见小姐安安稳稳的谁在床上了呢。”
香荷听她如是说,不由稍稍安心,可心里总归是不安稳,只得道:“你回屋子里跟我一同等着小姐吧。”顿了顿,颇为担忧地道:“今晚小姐那样子不是你所能想到的。平素里你不在小姐眼前,总在院子里当值,你不了解小姐的性子,我瞧那样,只怕是小姐记恨上了夏家小姐才是。”
丫鬟不由惊讶,急急问:“那小姐是同谁一起去的?”
香荷“哎呀”道:“小姐的性格哪里是咱们能说动的,我是连说都不敢说,哪里敢提这茬。”
丫鬟起了身,速速穿好了衣裳。香荷见这样,早就慌了神,忙帮着那丫鬟一起,俩人急急忙地回了院子,却是见天色渐次泛了白。
破晓之际,昨夜的夜深露重就显露了出来。已是深秋。风刮起泛了黄的叶子,在空气中飞旋,俩人早就冻得瑟瑟发抖,在湛凉的晨时,慌忙的四处张望。
大家闺秀一夜未归,这是说不出去的。可香荷心中思忖,如果小姐还未归家,到底是瞒不住的。所以便对那丫鬟说:“不如咱们去告诉老爷,让老爷去夏府询问,这样总归比咱们再次干等着强。”
那丫鬟却是素来谨慎伶俐,只道:“如何告诉老爷,老爷如果知晓了,只怕咱们这条命是保不住了。”
听她这样说,香荷也不由打了个冷颤,可事到如今,如何再瞒下去?她便道:“咱们去后门,如果小姐回来的话儿一定是走后门。”
俩人又去了。可现在正是宁和上朝之时,府里各院当值的小斯丫鬟也已经起了,正各司其职的忙着伺候主子,俩人巧遇出门采办东西的姑姑,不由心慌慌。
幸得那姑姑没有过多询问,只是打了个照面,俩人这才搁下心来。可是东走西顾却是是没有瞧见一丝自家小姐的影子。
俩人这才觉出事情不对劲儿来,却还是不敢向上报。她们在后门商讨了几番,便决断亲自去到夏府询问。
待走到夏府,街道上已是人流如车,车水马龙。而夏府管事的管家带她们进了府,只将她们先安顿下来,回头就去了。
俩人心急如焚,相望也只是默默无语。只觉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是说不出的缓慢——像是迟迟的夜漏,一滴、一滴、直滴到天儿见了明。
管家终于回来,顺带了当夜来人名单。
香荷其实隐约知晓应该是没有自家主子的,只因当夜宁月儿穿的乃是夜行衣,而不是正装。所以当她听到管家说没有宁月儿之时,是在她意料之中又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丫鬟反倒急了。
欲待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