涟妃果然是受宠的。她晋位的时候正是年下。年中终于忙起来,内务府各宫里虽忙,却依然将她晋位之事办的极为妥帖。皇帝时不时来瞧她,这恩宠就像是寒冬的一场飞雪,说来就来。
她本是妃位,此番自然是晋封为贵妃。皇帝原有一位贵妃,只不过这位贵妃常年养病,不常出门。说白了,一年就也见不到几面。就是说涟贵妃此番成为后宫第一人也不为过。
各宫中的人自然巴结不已。涟贵妃却不是谁人都见。正是其时,有人道是送来恭贺之礼。涟贵妃不觉意兴阑珊,只拨着发髻间的三尾金钗,只听金珠凤钗相触轻轻泠泠的脆响之声,她只说:“整日里送来送去,眼还没瞧着,听着就烦,你只管打发了。”
那宫女下去了。就有人迎上来,欢喜道:“娘娘这一招真是妙极,难怪万岁爷惦记。”涟贵妃只是冷声一笑,说:“那位还未进宫,就先迷得万岁爷七荤八素的,到底是年轻。可正因为年轻,这人就端起架子来,要是叫万岁爷过了那股子劲儿,你只管瞧好,看看这后宫之位到底是谁的。”
那人就赔笑道:“听闻那人并无后台,家室竟也是上不得台面的,就算是进宫来了,也是叫娘娘随手拿捏的。”涟贵妃就道:“我这不是为了那夏雨,而是为了自己,这一招本宫用的恰到好处,一来重获恩宠,而来晋了贵妃,三来压制了那人进宫后的日子。”
那人一笑:“要不然说娘娘这一招极妙。正是那‘恰到好处’,在万岁爷最忙的时候出现在眼前,给予温暖。这给予温暖之人,还不能是时常出现在皇上眼前的人,不然只会使得其反。”
涟贵妃嘴角不由自主的挑起,就说:“可不就是这个理?也不枉本宫在后宫白白受了这样多委屈,你且等着瞧好了,后面的日子,只会风风火火。”
那人却担忧道:“可是适才娘娘也说了,天家的恩宠,最是忽冷忽热。万一那别过女子进了宫来,得了恩宠,那您的地位,岂不是不好做。”
涟贵妃只是微微一笑,可那笑却又是毫无笑意,像凝固在了屋檐下的冰凌子,冰冷彻骨:“所以说,万岁爷给了本宫一个好时机。来年开春,新人来了,害怕她一个别过来的皇后?”
那人就笑:“原来娘娘想的如此长远,道是在下眼界短了。”涟贵妃不由一笑:“再不成,叫她进不了宫就是了。”这话本不该如此张扬的说出来,那人只是心中一惊,连忙在寝殿内转了一圈,佯装无意的瞧了窗外,这方才说:“如何做?”
涟贵妃按了按额头,只是眉头微微一动,低低地说道:“她不是住在风王爷府里么?”那人脑子里极快的闪过一个想法,只是惊愕问道:“娘娘的意思……”涟贵妃道:“早前让你关注着各所的动作,为的不就是此么?”
她略略一顿,吃了口茶,方才说道:“听闻了万岁爷将那风王爷的未婚妻认成了自己的皇后,只是心心念着,如今儿也得不到。那么,风王爷心中难能没有刺?”那人道:“娘娘的意思,奴才不晓得对不对,是否是相反的?”
涟贵妃道:“正是了。万岁爷认错了人,心中自然恼怒,可是既然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如果当真是万岁爷都得不到的,那么只会将此份心意留在心底。而这人正是自己亲手足的未婚妻,现如今儿万岁爷那未来皇后又住在王爷府里……”
她一语未毕,只是笑的越发开怀,那眼角细细的皱纹就渐渐显露。那人不由得跟着笑道:“娘娘果然是好计谋。想必天下男人没有一个愿意让自己的女子住在旁人府邸的。就算是亲手足又如何?”
涟贵妃只说:“你能明白就好。”只瞧那人也是得意,自己反倒收敛了神色,只说:“可不能叫人笑话了去,只管说本宫这两日头痛,其余人一概不见。”
她既然这样说了,消息自然传去了皇帝那里。皇帝近来极是偏爱她,只是处理完政事就过来了。此事正是年下了,宫里极是忙,皇帝也是一头两个大。且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皇帝的精神难免有些疲倦。
涟贵妃只是在外头迎接皇帝,皇帝一见她站在廊下,只是风吹雪花飞都伫立不动。想起适才太监来报,道是起了头疼,只是心中疼惜,忙上前拉了她的手,道:“你都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么?”
涟贵妃就势往皇帝那一靠,只说:“下午那会子方睡下了,这会儿倒觉得精神好了些,万岁爷吃了一路的风,想必冻坏了。”回头不满太监叫皇帝走来,虽然皱了眉,却不训斥,只对自己的宫女道:“快去上夜宵来。”
皇帝不由得惊讶,却又是携了三分笑意:“你怎知朕这会子饿了?”涟贵妃只说:“臣妾跟万岁爷一条心,又岂会不知?”皇帝只觉精神一震,跟着涟贵妃进了寝殿。
只觉暖气扑脸,夹杂着涟贵妃特有的幽香,仿佛是四月素梨,清新芬芳,氤氲的进了鼻息。便觉得一天的疲累也消失殆尽,只是精神正好,宫女太监们一瞧这架势,只是忙悄声退下了。
皇帝牵了她的手,只靠在她肩头,绣着她的发香,忍不住咬住她的耳朵。声音亦如神情一般温和:“你既觉得精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