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云回来的时候离过年差不了几日了。因为有很多事情是需要敬云做主的,所以木瑾絮自从那次从宫中回来便一直等着敬云。敬云倒跟往日相差无几,这时候瑾絮正在屋子里挨着炭盆取暖。敬云推门进来,透过珠帘瞧她,只看到一个背影。瑾絮自然听见了开门的声音,不由回头瞧去,这样一瞧,便四目相对,却是谁都未说话。
时间好似有一瞬间的凝固。敬云有些风尘仆仆,似乎还未来得及换衣服,他的眼睛少了些漫不经心,多了几分柔情,瑾絮也有瞬间的怔楞,半晌回着头笑道:“你这样瞧着我做什么?回来了,一路还算平安?”敬云挑开帘子,便笑道:“平安。”瑾絮并不多言,自己回过头去瞧着那还未绣完的帕子,敬云眉头一挑,方自笑道:“这一段时间你过得还好?”
瑾絮头也不回的道:“好得很。”敬云从她身后抱住了她,瑾絮微微一怔,笑道:“你这是怎么了?”他们不提从前,敬云只说:“此番回来,以后就不出去,如果要出去,亦是咱俩出去。”瑾絮从前从未听他说过这种话,不由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佯装不知的样子,敬云笑道:“没事。从前事儿以后不要提了。就这样吧。”瑾絮亦道:“就这样吧。”敬云道:“本王先去换身衣服,有事儿晚上再说。”瑾絮道:“没事的,就是年年里都有跟诸位大臣走动送礼的规矩,今年呢?”敬云一听这个,忽道:“这个暂且不提,今年这个年,咱们在府里独个儿过。”
瑾絮道:“都一样的。”敬云道:“其实也对。但是今年对于外界不宜过多走动,你应该明白的。今年发生了事儿,本王该避避风头了。”瑾絮道:“我明白了,今年我亦会收敛一点。”敬云道:“你知道本王就放心了。”到底不多说转身出了屋子。瑾絮继而垂下头绣那一方帕子。
这次过年虽然各地风俗不同,但年味都是相同的。落云兼之风夜更兼青雪国都是如此。这边说柳茹心因掌管六宫有仪,风释天很是欣慰,将此事全权交给了柳茹心。而有人一朝欢喜便有人忧愁,涟贵妃在失宠的路上一路不复返,再也得不到原先的宠爱,且她现在大有长年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趋势。渐渐消散在了人们的视线中。
柳茹心却越走越胜,大有独占一头的趋势,包括她的孩子亦是极为受到风释天偏爱的。但是小公主就不一样了,女儿大了到底是要为了政治联姻的,不宠也罢。这个就是风释天现在的想法了。
这一日柳茹心方从内务府回来就见风释天身边儿的大太监在华清宫那等候了,她不由笑道:“公公怎么过来了,是万岁爷有什么吩咐么?”太监笑道:“万岁爷打发奴才请您去御书房一趟。”便派人移来肩舆,笑道:“娘娘这会子要是没什么事儿,便过去吧,奴才来了一会子了。”
柳茹心笑着应下,上了肩舆。风释天方才将雪片子般的奏折的处理了,正倦怠的靠在榻子上。太监通传柳茹心来了,他亦未睁开眼,只道:“请进来。”柳茹心今儿穿了件银白底子梅竹菊纹样印花缎面对襟褙子,下面一重粉霞锦绶藕丝缎裙,风释天已经睁开眼来瞧。不由笑道:“你今儿穿的倒是素净。”见窗外阳光明媚,打在眸中,刺痛双目,便道:“回头过年的时候做几件新的衣裳吧。”
因之前为救北方赈灾,导致国库空虚,柳茹心身为后宫表率,自然诸事从简。而风释天现下所言,并不是平常的衣裳。身为帝妃,所穿的衣裳哪能从简?柳茹心听风释天如是说,不由笑道:“臣妾就不必了。臣妾那还有去年年底新做的衣裳,只穿过一两回,还有用呢。不如腾出这银钱来给后宫诸位姐妹,她们都是如花的年纪,哪个不要美呢。”
风释天道:“自从朕将管理六宫的事宜交予你了,你办起事来,是越发的懂事了。”略略一顿,见她的眉眼在浴在阳光中,宛若画中人,不由道:“大过年的,你身为六宫表率,自然需要添置,这点银钱国库里还是有的,你自然不必为朕省钱。”
柳茹心再不拒绝,失笑道:“臣妾明白了。”风释天微微沉思,过了好一会,见四下里静悄悄的,午后的阳光洋洋洒洒。窗外一泓蓝天,万里无云。他似若无意说道:“前段时日进宫来的冒娘子,朕有一段时间没见着她了。时常去向你请安么?”
柳茹心是记得这位冒氏的,便道:“臣妾见着她便欢喜,那一双眼睛黑黝黝的还会转呢。”风释天失笑,抚掌不已,说道:“你说的不错,前段时日朕政务繁忙,鲜少踏入后宫。就算有了闲暇时光,亦不过跟你与瑶贵人浅谈几句。不过朕今儿能提及她,亦是之前北方赈灾一事,他父亲出力有功,朕嘉赏了一番,眼下办事利索,甚得朕心,想着总该晋一晋她的位分。”
柳茹心笑道:“万岁爷考虑周到,臣妾自愧不如。”风释天笑道:“你哪里是自愧不如。这事儿是前朝牵扯到了后宫,既然有了前朝,你自然不能牵扯其中。但是后宫诸事,皆有你做主,朕今儿一提,你记在心上便是。改明儿找个日子,去拣上几个字就成。”
柳茹心便道:“那位分呢?这个可不是臣妾能做主的。”风释天笑容可掬,指一指她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