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皇后是何想法,并未抓得这机会处死她,而是把她送来这御花园打理事宜,叫她打理好御花园的花草。她咬紧牙关,一步步踩着淅淅沥沥滴落的鲜血走出曾经的宫殿,点点如梅花绽放的鲜血刺激着她的神经,叫她一再忍着,忍着这屈辱,忍着被人磨平棱角的痛楚,直到此刻心境再无任何波澜。
本是有罪在身,却一再受到风释天照拂,来到此地倒也无人敢欺负她,久而久之外人便称她一声姑姑。于今,她思忖,除了万岁爷,怕是无人敢叫她回去。方才说道:“我也没什么好准备的,索性就几件衣物,倒是你,还真有些舍不得。”
小絮闻言,顿时也感慨起来:“姑姑,我不过十四岁,您也不过二十岁,这一生这样漫长,可这一分离,却不知何时方能相见了。”小玖露了笑,明目轻动,说:“但愿如此。可你要知道我不过是个婢子,往昔能得御前伺候已是大恩,如今儿回宫,只怕再不如从前。但是呢,你要相信离别是为了更好的相遇。总归能再见到的。”
小絮却含了泪,哽咽道:“姑姑……您别说,我还真有些不舍,您这一走,便只剩我自个孤零零的了。”她俩素来交好,小絮从小便乃孤儿,一朝有幸在宫中招人之时进得了宫,后因伶俐,便被指派到了此地。
窗棂外淅沥淅沥的落了雨,都说春雨细无声,可这一室安静的依稀能听见墙檐上传来‘啪啪’雨滴打落之声,仿佛安静的都能听见自己心脏‘砰砰’跳动的声音。春色暖阳也不知在何时悄然黯然下去,只余下灰白的天色。
小玖终是没言声,走去床榻前收拾起衣物。小絮扑闪着眼睫,眼眶存泪,小玖回眸一笑,深深凝她一眼。窗外扑簌下着细雨,绵绵窸窣声,轻轻敲打在怒放盛开的百合间,顺着花瓣,淌下一滴滴水珠,清透轻柔。小玖无言离去,穿过石径,径旁郁郁葱葱,茵茵翠绿,雨水敲打着枝叶来回挥动,噗噗起伏着,更似小儿的手拂过般柔和。
柳茹心听着宫女给她的禀报,忽然缄默无声,过了好一会,见帘外烟雨朦胧,棉雨簌簌而落。天地间浮起一层薄雾,瞧不清白云是何姿态,亦看不清到底是铅云或是卷云。只觉空气中泛着凉意有些湿濡濡之感,湿哒哒的粘着肌肤,有些发闷。她心中亦是缄默,半晌才问:“就听到了这些?没在别的?”宫女道:“再无旁的。”她“哦”了一声,道:“倒真是一桩其事。”宫女只管道:“奴婢不懂了。”云妃“唔”了一声,道:“我都不懂的,你哪里懂得呢。”
哗啦哗啦的下着雨,墙檐淅沥沥的落着水珠,啪啪的打在地面,余着积水,泛起泥泞的水泡,在无息间迸开,却未有任何停歇的迹象。
到了夜里三更时分,银白色的闪电破空划过,晃的窗纸更加似若白昼,紧接一道惊雷,轰隆彻响。雨水骤然变成哗哗而落的大雨,噼里啪啦的敲着墙檐,柳茹心惊得醒来,心中一跳。背后沁出薄薄的汗水,濡湿了中衣,却平生冷意,原是又梦魇了。
这雨水声便如同她惊悸'突突'跳动的心脏一般,敲在心头,惊在心中。室内一派静谧,余了一缕沉香。她思绪恍惚,只觉得这雨恍若是那夜敲打不停的雨。那宫女所说的那些看似是平常之事,可提及到了皇后——风夜本无皇后。就算有亦不过是从前仙逝的那一位。原来这无心之举,惊探听到了从前之事么?
夜色浓稠,仿若泼墨,寒风呼啸,她看着漆黑无光的夜,视线却逐渐模糊。那这位小玖又到底是何人?
一场春雨过后,万里无云,天际放晴,皇宫琉璃瓦片上被阳光折射出白点点的碎光,一块叠着一块,仿佛是琼玉。层层叠出晶莹剔透。睿阳王由内官引着,踱步慢慢,径直走入宫道,方才拐入正门,脚下忽而一滞。已是春风暖面的好时候,花开不败,展露娇颜。御书房门外两侧本是并排榆树,虽不至枝繁叶茂之日,却也该是初放嫩叶之时,可此刻枝干脱落,枝屑满地又是何场景?
睿王心念一动,问道:“本王回朝之前,皇兄一直过得好么?”
这引路内官是新晋的,本对于皇宫之事并不了解。他只恭敬回道:“不瞒王爷,万岁爷如何奴才不知,不过万岁爷请您进来,您便快去吧。”睿王牵了牵嘴角,滑落一丝冷笑,越过碎尘枝屑,径直进入御书房。内官跟紧睿王,方在他身后,为他掩了门。
睿王自顾自坐下,气愤难填,哼道:“皇兄是否太过纵容后宫嫔妃了?”风释天本身有些生气,此番一听,反倒笑了:“你方才回朝来,管的倒是不少。不过朕想要宠爱谁,那就宠爱谁。”
睿王但见风释天含笑垂头。似乎不以为然,更是生气,说:“皇兄,你怎可一再放纵?你看看这成什么样子,好端端的树也让她砍了,这样放任下去,这以后皇宫里的花草都要让她剪个干净了?”
睿王乃是风释天的幺弟,心性素来豪放,又是常年征战在外,更是养成了口无遮拦、无拘无束的性子。风释天倒也不在乎这些口头不敬之词,只是笑道:“她不敢。况且你长年不再京都,有些事情不甚了解。原先皇后还在的时候,曾一度为难她,后来因她是宫女出身,就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