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释天听柳茹心说了玖娘子近况,又在柳茹心这用了膳,方道:“那你歇着,朕去涟贵妃那坐坐。”柳茹心一听不由惊愕道:“想必涟娘娘期盼已久。但皇上的意思,臣妾不是太明白……”风释天笑道:“她毕竟为朕生了一位公主,这几年了,冷落亦是冷落够了。想来她应该知道自己错了。”
风释天说的不错,这些年了,冷落亦是该冷落够了。可是柳茹心这些年了,亦是不知道涟贵妃当年到底是哪里做错了。不过是为风释天生了为公主,就变成了那般样子,要死不活的。虽不知风释天是如是想的,但到底是将她撂下了。
风释天此番重提,柳茹心不是不惊愕抑或难过的,便只道:“万岁爷过去,涟贵妃定是高兴地。”风释天不由执了她的手,笑道:“能有什么呢,她哥哥蒋联易在外大行奢靡之事,被朕发配到了曐州。想必涟贵妃已经知道了,可是这一回并未去到朕那求情,真反倒觉得惊讶。”柳茹心笑道:“原是这样,不过朝堂上的事情臣妾不懂。”风释天笑道:“你不懂就对了。朕怕你懂。”
听风释天如是说,柳茹心不过淡淡一笑,道:“万岁爷既然如此想了,那便快去吧。”风释天道:“你这是在撵朕走么?”柳茹心笑道:“臣妾那里敢。”风释天到底是走了。待去了庆兴宫时,猜已发觉早就是门可罗雀了。
涟贵妃的庆兴宫内早就没余下几名宫女,清冷却广阔的殿宇深沉寂寂,她自个坐在硬木嵌螺钿炕上,默默无语。桌上撂着冰凉的茶汤,沉沉的颜色,并不鲜嫩,是发了乌的。有小宫女快步过来禀报皇上的御驾到了,叫她出门迎接。她眉头无端一跳,半晌方似回过神来,道:“原来是皇上来了。”自己说出这话,倒叫自个儿先是一惊。忙抖着手搀扶着小宫女的手腕,仿佛字都吐不清楚:“快……快!伺候本宫梳妆。”
小宫女忙搀扶她去了妆奁前,她却看着镜中的自己无端端的挂出两行泪来。见小宫女默然叹息一声,为她擦拭了眼泪,方为她添上了妆。而她方才预备接驾,风释天已经被人拥簇着进了庆兴宫。见她忙忙给自己请安,容态楚楚,天见忧怜,风释天心中微微怜惜。见她穿了件月白底子樱花纹样宝蓝滚边缎面对襟褙子,衬出无血色小脸,更加叫人心疼。却依旧淡然地道:“你且起来说话。”
涟贵妃眼睛一热,仿佛激动地说不出话来,风释天却已经带着人进了宫殿内。大太监知道风释天有话要说,便带着宫里的人都退了出去。风释天见涟贵妃坐立不安,不知该如何是好,方曼声道:“你且坐下说话。”涟贵妃便坐了,风释天道:“小公主在公主所可还好?”涟贵妃眼眶几乎要奔出泪来,好半晌才平复住心绪,淡泊道:“一切安好。万岁爷可好?”风释天“唔”了一声,道:“一切都好。”
涟贵妃忙道:“万岁爷都有好久没来看臣妾了,臣妾还以为万岁爷不喜欢臣妾了呢。”她虽然这样说着,却是控制不住的掉泪,勉强给自己擦干泪痕,却是有人上茶来了。风释天呷了口茶,半晌才道:“你自己不明白么?”涟贵妃红着眼睛道:“臣妾明白。可是臣妾也想要给万岁爷生出位皇子,奈何事不遂愿,臣妾亦是无可奈何。”
风释天道:“你还是不明白。公主如何,皇子又如何?”涟贵妃道:“可是臣妾不是这样想的……”风释天冷笑道:“想要个皇子傍身么?”没想到风释天会如此说她,她正愣住的瞬间反倒觉得尴尬已极。只说道:“万岁爷如何这样想臣妾?”风释天冷笑道:“朕如何那般想你?是你叫朕不得不这样想。你可明白朕为何会过来?”
涟贵妃道:“臣妾不明……”风释天道:“为了小公主罢了。朕毕竟只有两个孩子,柳茹心那便朕不必担心,但是你这边朕左右心思着,小公主那样不是个事儿,便交给某个嫔妃抚养吧。”涟贵妃一听就怔楞住了,忙跪下楚楚地说道:“皇上这是为何?小公主一直养在公主所便是极好的办法。臣妾这供不起她,您也知道。”看看谁名下还没有孩子
风释天道:“如何供不起?”涟贵妃勉强笑道:“公主渐渐大了,有她自己的想法了,臣妾是无能为力的。”风释天“哦”了一声,并不多言,回头吩咐了一声,看看谁名下还没与孩子,将涟贵妃的孩子过继给她。
柳茹心虽然不喜欢那小公主,可到底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忙请风释天收回成命,可风释天只冷笑道:“你自己好好歇着吧。”说着便要走。涟贵妃忙拽住风释天的袍尾,哭诉道:“皇上万万不能如此对待臣妾,臣妾并没有做错什么!”风释天笑道:“你是没有做错什么,不过是朕看清了。你能对自己的孩子那般冷血,朕还奢求什么呢。”
说罢,欲转身离去,只余涟贵妃凄凉的身影跪在地下。晚霞时分黄昏大开,暮色渐老,满空七彩潋滟,晚霞如火。她的身影守着风释天远去的背影,深深拉长,孤影成单,衬着寂寂广阔殿宇,渐渐老去。
涟贵妃收到风释天要废除她的消息的时候,她坐在沉寂的宫殿中,并不是嚎啕大哭。而是缄默无声的流下泪来。这些年的恩宠,原来到底是没了。她见四下里静悄悄的,自己哽咽的声音几乎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