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心见窗外古藤老树,凋零的整个冬天都是清冷的,寒风拂在脸上,脸上不免有了些僵硬。淑贵妃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她这才关了窗子,淑贵妃用手一面扶着肚子,一面对柳茹心道:“怎么关了,看一看冬天的景,才能知晓春日是多样的好。”柳茹心心中生了歉意,十分抱歉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完全有法子处理了想要谋害你之人。”
淑贵妃微微一笑,这笑就显得满不在意,生了些无谓之感,只管说道:“姐姐糊涂。妹妹从瑶妃跟静妃一事开始之后,就跟姐姐站在了统一战线,犯我者正如犯了姐姐一般,相反可不是同一个理?又何来是因为姐姐。”柳茹心见她肚子一日日大了起来,已经显露出微圆的小腹,不免忧心忡忡,只道:“你这孩子……”淑贵妃见她这样,难免说道:“姐姐何必忧心!妹妹都说了,我已经做好准备了,不怪是狼豺虎豹抑或什么东西,妹妹都是不怕的。”
柳茹心怅然道:“从前你是怕的,我是不怕的,这上了年纪,怎么就反过来了。”淑贵妃笑道:“姐姐不要忘了,妹妹现在有孩子保身,我已经不是从前的淑嫔了,吃一堑长一智这种事情妹妹记得牢牢的。”柳茹心心中稍稍安心,回头说道:“今儿这事……”淑贵妃不免冷然,眉眼俱寒,只管说道:“姐姐瞧得清清楚楚,可不就是那样了,那两个人何时成了一块的,咱们不用知道,但是不管是谁,不管对方如何,伤害你我者,必不放过。”柳茹心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觉得精神有些乏了,便请人送走了淑贵妃,自己回内屋歇了。
她躺在床上,思绪紊乱,只是胡乱的想着,她身上盖着软绵轻薄的锦衾,并不觉得累,可是偏偏的,脑中清醒,身上却累到了极点。正如午间上好的阳光浴在身上,身子困到了极点,脑中不由自主的却想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想睡却睡不着。恍惚中半梦半醒,脑海一会想到了初次进宫的时候,一会就想到了静妃怯弱却又狰狞的面容,一会记起风释天的温柔,却又一转的,风释天分明知晓涟贵妃当初害了自己的孩子,只是不说,任由旁人欺负她。
她一想到此,蓦地就惊醒了过来,背后已经冷汗涔涔,黏在小背心上,说不出的腻。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恍惚之间已见窗外晚霞流光,衬出彩云流光,万里皆是七彩的颜色,正如颜料翻了,搀染出斑斓流光的彩色,这样好的晚霞,白日却是灰蒙蒙的,倒叫人觉得好生奇怪。小絮本是进来叫起的,见柳茹心怔忡的坐在床榻上,倒像是没看见她似的,只是笑着问道:“娘娘可要起来?今儿这午觉睡的倒是格外的长,想来是晨起累着了,奴婢也不好叫您起来。”柳茹心怔怔地回过头去,心中无端空落落的,半天“哦”了一声,小絮心下奇怪,不免问道:“娘娘可是梦魇了?”
四下里却静悄悄的,她回头只见窗子半开着,这样吹了冷风,自然冷冽无比,小絮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亦是瞧见了的,忙道了句:“奴婢该死!”立马去关上了窗子,复又回头问着:“娘娘可是冻着了?”她自己倒是没有冻着,毕竟屋中极暖,开着窗子顶多将暖气吹散了就是了,小絮却仍不放心,又道:“奴婢叫香兰姑姑进来伺候娘娘,奴婢去给娘娘熬碗姜汤压压寒。”柳茹心还未答话,她已经去了,没过了一会子,香兰便进来了,她却已经穿好了鞋袜。香兰取来了新的衣裳,她换了下来,终于觉得神清气爽起来。
此次冒贵人显露的过于快了,这件事情柳茹心在后面冷静下来细细想去,其实倒不难猜到冒贵人的想法,她也是有孩子的人了,一个做母亲的人,谁人不为着自己的孩子着想?这样想了,她便了然知晓了冒贵人的想法,反倒是冷静下来,并不急了。
这日子渐渐快要过年了,因着年年之事都是柳茹心自己亲自处理,今年自然也不例外,去年的时候有淑贵妃在一侧帮衬,轻松了不少,可是今年不同往年,淑贵妃已经怀有身孕,事情又全数落在了她的身上。阖宫上下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离不开她的,皇上那新进了一匹水貂,就立马打发瑾饶给她送了过来,她翻开来一瞧,那批水貂色泽光鲜,且一看便知是上等物件,这样的事情,还需等后宫诸位嫔妃亲自过来,各自挑选各自喜欢的。她便吩咐香兰先撂下。到了下午的时候,又有过年宴请的名单送过来交予她处理,她不待歇息,忙又出去瞧,其实这个本是不该由她处理的,不过今年内阁老臣许多告老还乡之人,新人却又顶不起来,只好由她一并处理了。
每年到了时候亦有不少官宦群臣的家眷进宫来,那名单在桌子上,她随手翻了翻,只是听说过的,并没有见过本人的,或者以前见过,亦是早就忘了。那名单之上并无她熟悉之人,心下忽然微凉,徒然的没了半分力气,那样滚着金边儿的请帖,如能灼伤人的眼睛一样。今儿天色极好,人们常说的艳阳天,那太阳明晃晃的,如金子一样耀眼,下午时分的阳光斜倾过来,铺在窗台上,窗台上摆着粉彩松石绿地开光绘仕女人物花卉撇口瓶,那样脆生生的粉绿色,窗格是万字不到头……一年却又到了头。
年宴的时候,就是常说的家宴了,尽管淑贵妃大着肚子,却依旧过来了。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