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茹心神智半梦半醒的,耳中的脚步声却是渐渐近了,她下意思揉了下眼睛,忽觉床榻一角陷了进去。她本是睡不惯硬床的,便打发人扑了几层软绵的榻子,她正待说话,瞧一瞧是谁这样胆大,忽听那人说道:“昨儿累着你了,朕也没能过来瞧瞧你,夜里吃多了酒,便回了朕那歇了。”风释天不说话还好,一说话柳茹心心中直唬了一跳,因着素面此番样子着实不成体统,在御前是极为失礼的,忙想着起来行礼,风释天温热的手掌已经按在她的肩膀上,说道:“你歇着就是,近来年终事务诸多,你累了多睡一会未尝不可。”
柳茹心听风释天这样说,不知为何的,心中砰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只是心绪冗杂,如千丝万缕一般,直接不明白自己在想些什么,小絮一事还未有任何消息,她觉得她是走投无路了。风释天手中的温度,透过轻薄的纱衣传进了肌肤,她感觉有炙热的力量像是在支持她一样,她怔忡的,却忽然落下泪来,风释天倒不妨她这样,兀自怔了一下,心中只想着她确实是受了委屈,又累着了,忙道:“你先别哭,有什么事儿还有朕呢。”
柳茹心听风释天这样说了,心中却更加的难过起来,只是控制不住的掉下泪来,风释天却已经抱住了她的腰身,她的肩膀却在不住的抖动,好似抖得下颚都要掉下来似的,风释天这些年了还是头一回见到她这个样子,心中不由得慌了神。柳茹心陪伴皇上这样多的年头了,风释天其实在不知觉中,在无形中,早就将她当成了左右手,离不开了。柳茹心哭着,微微的哽咽,脑中却忽然像是想起了一事,手中紧紧的拽着风释天的衣襟,半晌委屈地说道:“臣妾有一事,还需万岁爷做主。”
风释天知道她心中诸多委屈,只是一得空子便过来瞧她了,见她这样,心中难免疼惜,道:“你且说来,朕自然会为你做主。”柳茹心用手背按了按眼泪,样子却并不是难堪,却是梨花带雨,风释天一颗心直软了下来,她却道:“昨儿夜里臣妾跟淑贵妃去长乐宫主持宴会,路途间却因着太冷,臣妾打发小絮回来取衣裳,怎料这一去一夜未归,臣妾焦急如焚,一宿没睡着,不料到了此刻,依旧没有消息。”
风释天听她这样一番话,心中极是震惊,这好端端的一个人,又怎会无缘无故的失去踪迹?他难免惊讶,半晌说道:“朕的后宫,还能少人不成?”回头一面揽着柳茹心,一面叫瑾饶进来,瑾饶却止步于屏障外,听风释天说宫里失踪了人,自然惊讶,不过得了风释天的吩咐,忙退出去召集人去寻找了。
风释天又安慰了柳茹心许多话,坐了没一会子便因着还有政务要处理就带着人走了。不过他既然知晓了这件事情,自然没有坐视不管的道理,宫里又是个消息散布最快的地方,晌午头还没过,阖宫上下便都知道柳茹心的贴身宫女小絮不见了踪迹。这一下子出了这样的事儿,柳茹心反倒不焦急了,淑贵妃下半晌过来的时候,见柳茹心神情如常地坐在榻子上吃着茶,不由说道:“姐姐这样快的告诉了万岁爷,不会打草惊蛇么?”
柳茹心见她倒不甚焦急的样子,只是微带了点埋怨,便笑道:“那时候正是个好时机,为何不说?偏生咱们不告诉万岁爷,暗处那人才会有恃无恐,她既然未雨绸缪失败,咱们绝对要一击致命。”淑贵妃见她这里静悄悄的,伺候的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桌上摆着没用的饭菜,却也没人撤走,心下已经有了几分了然,便笑道:“姐姐说得对,想必现在焦急的人不该是咱们,而是那人了。”
柳茹心见她大着肚子还不断地奔波折腾,心下疼惜,勉强笑道:“你为了这事儿奔波多了,我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淑贵妃微微笑道:“从前就说过了,姐姐的事情就是妹妹的事儿,姐姐既然出了事情,妹妹根本没有坐视不理的道理。”柳茹心却道:“话虽然这样说没错。可你这样不就正好合了人家的意了?万一旁人就是想要看到你操劳的样子,没得伤了孩子。最后吃苦的可不是旁人,而是你。”
她俩正说着话,晚间云霞已经万里流光,泄露出五彩斑斓的彩云,那样子流光潋滟布满天空,平添了几丝诗情画意的感觉。柳茹心经历到此已经平静下来,小絮失踪对于她来说,不是不着急,只是知道了着急正合了人家的意,倒不如冷静下来。屋子里静悄悄的,谁都没有说话,偶听茶杯相触那清脆的响声,冷不丁的一声,倒不妨吓了一跳。
香兰进来的时候,也觉出屋中的尴尬,当她挑开帘子的时候,柳茹心跟淑贵妃的视线都转移到了她的身上,她兀自请过安,方道:“有消息了。”皇贵妃“唔”了一声,兀自镇定,只道:“慢慢说。”淑贵妃却是茶也不吃了,一瞬不瞬的盯着香兰,香兰这才说道:“贵妃娘娘说的不错,确实是在德妃娘娘那发现了踪迹。”这番话倒叫两个人怔了一跳,柳茹心直接愣住了,其实从没想过事情竟出在德妃身上,不免心惊肉跳。
淑贵妃倒还平静,声音却是微微地冷然,只说道:“没想到她不言不语的,动辄反倒来个大的。”柳茹心并不回话,只问香兰,道:“消息属实?从何而来?”香兰道:“可不是昨儿谴人出去寻找,一部分人藏在了各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