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此有阳光照耀过来,照在廊前那株芭蕉叶上,那大绿叶子绿油油的,如能滴下水来。香兰已经过来搀扶住了她,只笑道:“娘娘可是忘了,今日是皇子进宫的日子。”她这样一说,柳茹心似乎恍然大悟,半晌方自笑了起来,说:“你别说,真真是过糊涂了,反倒是忘了。”因着严儿已极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住在宫里反倒落人话柄,只是自己率先跟风释天提及了此事,便带了人搬出地宫里居住了。
柳茹心这样一想,反倒释然,任由香兰搀扶她回了屋子,等到这严儿进宫来给她请安。香兰一面上着茶,一面笑道:“娘娘是过糊涂了,都忘了呢。”柳茹心接过茶来,反倒无话可言,既然知道了今日是皇子进宫的日子,不免吩咐下去准备。她跟香兰说了,香兰却道:“奴婢都想着呢,好茶好菜都给备下了。”柳茹心这才放下心来,只是吃茶等着。其实严儿说来也快,毕竟地宫与外面距离不甚遥远,柳茹心坐了没一会子,便见着宫女进来传话,道是皇子过来了。
柳茹心自是忙出去迎接了,风严的个头现在竟比柳茹心都要高出一段了,柳茹心都微微扬起脸来瞧他才可以,风严自顾地给柳茹心请过安,柳茹心方才叫起,只是拉住了他的手,半晌不得松开,待到他们两个进了屋子,香兰已经奉上茶来,风严兀自笑道:“好久没见母妃了,只是碍于规矩,一直不得进宫来。”柳茹心自然晓得这宫里的规矩,只是笑道:“无事,你能来瞧母亲,母亲心中已经是开心的了。”
风严笑道:“母亲近来可好,为何儿臣看着您消瘦了不少。”柳茹心只笑道:“只是六宫的事宜都是由母亲来打理的,母亲劳累些亦是常有的事儿,反倒是你,近来身子可好?”风严微微笑道:“儿臣一切都好。”柳茹心道:“你父皇那里,可过去给请过安了?”见风严点头,柳茹心兀自叹息一声,道:“你可一定要听你父皇的话,不要让他失望,他交予你的那些事情,你可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去办,不要叫他觉得你不顶用。”
风严知道柳茹心一见了自己,只是满腹的话语,他既然是习惯的了,自然是耐心听着。柳茹心见他笑盈盈的,也不晓得到底听没听进去,只管说道:“你是宫里的长子,凡事要担当起责任来。”风严笑道:“小时候时常听人说‘子凭母贵’,儿子已经享受到了,从今往后,母妃只要记得‘子凭母贵’就好了。儿子一定会让母妃享得的。”
柳茹心听完这话,心中不是不震惊的,只觉得这孩子像是一夜之间长大了似的,再也不是从前在襁褓中那小小的婴儿,只会哭闹。她忽然就要落下泪来,心中无端端的生出了一丝迟疑来,可是就这样一瞬间,又将自己惊愕了。她既然已经下定了决心,为何还要迟疑?就为了这已经长大成人,将来有自己道路要走的风严吗?
她哪怕是这一瞬间的迟疑,已经生出许多想法,风严只笑盈盈的瞧着她,她心中不是不感动的,这孩子到底是长大了,懂得为她人着想了,可是她既然这样想了,却难免想到自己,她的孩子都这样子懂事了,她自己却要抛下一切只为了一个不知身在何处的冰晓而远走高飞。她眼神渐渐复杂起来,只是不言不语,风严见着了难免问道:“母妃怎么了?可是身子不舒服?”他这样关心自己,自己却还是想要离去,她忽然替自己难过起来。
风严不知道柳茹心为何不说话,只是微微笑道:“母妃可是有烦心事?莫不是为了父皇?”她好像从来你不知道风严这样善解人意,也许是为了风释天,反倒忽略了自己的孩子,她勉强笑道:“你这孩子,什么话都不知道忌口,瞎说什么呢,你父皇那样好。”风严眼神忽然黯然下来,说道:“母妃心中在想些什么,儿臣是您的孩子,如何在不晓得了?都说母子连心,不是瞎说的。”柳茹心听他这样说,反倒笑道:“咦,那你说说,母妃都在想些什么。”
风严微微沉思了一下,仔细定着他看了一会儿,却也不忌讳,直道:“父皇拥有这样多的女人,母妃尽管再大度,可是一个女人如何忍受自己的男人能拥有诸多妻儿子弟,母妃心中难过,儿臣知道。”柳茹心笑容微微僵硬,却还未开口,风严又道:“儿臣却知道是无可奈何,在这地宫里,只有母妃是外界来的,其余的都是土生土长的,难免会瞧不起母妃,母妃当初极力护着孩儿,孩儿可都是铭记于心的。”
柳茹心忽然怔怔住了,半晌方道:“母妃从来不知道你这样善解人意。”风严笑道:“儿臣的妹妹从小没有母亲,所以她特别羡慕儿臣,说儿臣总是有一个好母妃,时时刻刻惦记着儿臣。母妃可曾想过,旁人都能瞧出来的事情,儿臣身在其中,又如何不知道?母妃对于儿臣的好,儿臣是记得真真的。”柳茹心忽然断了要离去的念头,她似乎是恍然大悟一般,对于风释天她的确是不再抱有任何希望,可是他的儿子却是一轮太阳,直如烈日当头,照耀她的心房。她忽然觉得脸上一凉,原是自己落下了泪。
风严极是心疼,忙为她轻轻地将泪水擦拭掉了,她自己勉强笑起来,道:“你这样好,母妃是真的很欣慰,可是你肩上背负了这样多,母亲却又太心疼。你所谓的‘母凭子贵’,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