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到了此刻,风释天才渐渐冷静下来,只是打发瑾饶去问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因着只知道小絮死了,却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瑾饶忙去了,带着诸人都退了出去,淑贵妃一进来见风释天立在原地,竟有了些不知所措,心中万千思绪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只说道:“万岁爷先别急,听听太医怎么说。”太医听到淑贵妃提到自己,却是不言不语,只顾着诊脉。
风释天等的焦急,他本就是个火爆脾气,哪里肯耐心等候,只是一小会子便问太医到底如何了,太医慢慢抬起头来,只说:“受了太大的惊吓,而且气血紊乱,大有逆流之势,不过还好,待微臣开个方子,每日服用就好了。”他停了一停,话却未说完,风释天兀自反应过来,不由瞧他,太医叹息一声,道:“只是娘娘大多是心病,她要是自己走不出来,微臣亦是无能为力的。”听他这样说,风释天大怒,一脚揣翻了本在床边儿的板凳,那地下本是铺着毯子,翻了亦是无声无息,不过却将殿内二人唬了一跳。
太医忙躬身跪下,只是佝偻着身子,并不敢说话,淑贵妃见到这样的景象,不由头大,忙赔笑道:“先等姐姐醒来再说,还有臣妾在,可以陪姐姐多说会话。”风释天并不去瞧她,他叫太医滚出去,自己掀开帘子,见柳茹心面色哪里还有个人色,只是涔涔冷汗不断,有些微乱的发丝拂在额头上,有些黏在鬓角。他的心却渐渐软了下来,竟是小心翼翼的去帮她拂开微乱的发丝,她一张脸本就消瘦,因昏迷过去,更让人生出怜惜之情,风释天却并不说话,只是紧握住了她的手。
淑贵妃见到这样的场面,倒是什么感觉都没有,只悄声退去了。本在寝殿中的人,都被瑾饶打发出去忙了,淑贵妃一出去见瑾饶一群人在院子角落里,不知在做些什么,她心中疑惑,渐渐走了过去。只是白布入眼,却有人没见过小絮的样子,微微掀开白布一角,淑贵妃却顺着缝隙瞧见了,只是还未来得及怔楞,就先尖叫了出来。那旁边儿本是有一口大水缸,淑贵妃受到了惊吓,自己忙扶住了,只是掐的指尖泛白,诸人七手八脚的上来扶她,她却问:“这是谁……”瑾饶见她这样子,亦是叹息道:“是小絮。”
淑贵妃只觉自己受到了极大的恐惧,身子抖动的如筛糠,她的唇亦是在哆嗦,瞳孔微微一缩,半晌说不出话来,瑾饶见状,忙对人使了个眼色,一回头却见风释天已然走了出来,瑾饶便将情况都告诉了风释天,风释天并没有去瞧小絮的死相,只是过去搀扶住了淑贵妃。淑贵妃见到了风释天,仿佛是一株救命稻草,可是毕竟是个女子,哪里见过这样的场景?只是害怕的流下了眼泪,诸人一见这样,忙回避去了。
瑾饶忙打发人处理了小絮的尸身,带着人就出去了,等到太医写完方子,已经交给了香兰,香兰率先去药方看着煎了。淑贵妃却只是怔怔的落下泪来,她慌不择路,只管对风释天道:“那会子还好好地,怎么说没就没了?”风释天本是不想让她看见这样的场面的,只是她已经看见了,他也不好责怪什么,毕竟当时她跟柳茹心那样要好,一听说柳茹心出了事情,于情于理自然是要过来的。
风释天一面揽着她的腰,一面安抚道:“许是她想不开了吧。”淑贵妃却忽然想到冒贵人跟德妃曾经将她掳走一事,莫不是这两件事到底是有关联的?她虽然靠在风释天怀中,却是再为柳茹心打算。那院子里摆着几盆芍药,绽放的如火如荼,宛如红日当头,激烈的阳光照下来,那芍药之上仿佛有浅浅的光晕流转。柳茹心醒过来,却不见寝殿里有任何人,自己起身去倒了水,一颗心仍是心有余悸,那水本是凉透了的,喝下去只觉身心微凉,那凉意渐渐渗入心底,她一颗心也渐渐凉下来。
她寝殿里本是静谧非常,并没有一丝声响,方才迷蒙时,其实并没有意识,所以也不晓得有人来过。香兰不见了踪迹,她只是不敢去想小絮的事情。她自己站在桌前,只是沉静惶然,却忽然听门外有了轻微的声响,她本以为是华清宫里的人,独个儿走出去,那廊下一溜的芍药,被晌午的阳光晒着,越发的鲜艳娇嫩。她忽然记起还在家中的时候,有时候跟姊妹躲迷藏,在偌大的府里藏来藏去,有时候便会撞见下了朝回府的父亲,母亲在廊下等候着,只是满目笑容。父亲并没有瞧见她,她躲起来了,只是上前去牵住母亲的手,他们会耳语几句,她并不能听清楚是什么,只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了。
当她发觉身后有了动静,以为是被姊姊发现了,害怕中回头瞧去,却是什么也没有。她定了定神,认清楚了那是淑贵妃与风释天,忽然觉得无话。小絮的尸体已经不在了,想来是有人处理了,既然风释天过来了,想来是瑾饶办的事。她本是趿着鞋出来的,走起路来悄无声息,只是回头进去了。天气时暖,窗子都是打开了的,窗外的光景昭示着这个春天的末。只是急景凋年。春天的风总是很大,风拂过树上落下无数飘零的花瓣,那些轻软的花瓣在空中打着旋飞舞,无声无息,像飞絮。
风释天见淑贵妃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只是打发她先回去歇着,淑贵妃亦是自查到了失态,心中挂念着自己的孩子,并没有拒绝,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