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饶听她这样说,不由得用袖子抹了一把汗,笑道:“可不是了,昨夜里瞧着那样大的阵势,还以为今日能叫人爽快呢。今早起来,万岁爷还在说今天一定是闷的。奴才不信,跟万岁爷打了个赌,没想到晌午快到了,倒真叫万岁爷猜准了。”德妃见他热的大汗淋漓,不由微微一笑:“万岁爷料事如神,哪里是一介奴才可以睥睨。”她略微一顿,又道:“搜宫就搜宫,只有一样,可不许损坏本宫的宫里东西。”
瑾饶忙赔笑:“那是自然。”回头就变下脸来,对身后的诸位小太监道:“你们可都听见主子的话了,手脚利索点,绝不许有任何差错。”小太监皆是齐声应了。德妃转身去了偏殿,她的宫女给她奉上茶来,只是不愿瞧见人家搜她的屋子。她本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只是没料想,没过了一会子,瑾饶就半笑不笑的过来找她,只说:“奴才也是没想到。”将手一伸,一只翠绿青色的桌子摊开在了德妃眼前。那镯子浴在阳光中,上好的色泽,发了蓝的青,汪汪的直如能滴下水来似的。
德妃端着茶杯,还未送到嘴边,直接怔楞住了。她自然记得这只镯子,昨天去给柳茹心请安的时候,还在她手腕上瞧见了的。那样通透的色泽,宫里都是极为少见的,她不免多看了几眼。她却重重的将茶杯往桌上一掷,冷冷笑道:“公公这话可就有意思了,你是说,是在本宫宫里找到的?”她兀自起身走去寝殿,却见分毫不乱,依旧是方才的样子,只是床底的箱子被翻了出来,床榻被褥凌乱铺开。
她心念几乎转了几个圈,只是回头冷眼瞧着瑾饶,瑾饶却微微笑道:“娘娘不许奴才们乱动贵重的东西,奴才自然不动,可这只镯子,确实是在娘娘枕头下找到的。”他回头瞧着本在寝殿里的宫女,道:“这些人皆是瞧见了的,总不能说奴才欺瞒您。”德妃气得仿佛下颚都要抖下来似的,只是惊愕,她只是惊愕到了极点。瑾饶却丝毫不给她分毫机会,只躬身打了个千儿,道:“奴才还要回去复命,这就给娘娘跪安了。”
德妃见他的身影一分分的远去,瞳孔忽然一缩,恍然大悟过来,只是颓败的坐在椅子上,怔怔的落下泪来。她宫女见她哭了,忙用娟帕擦拭眼泪,一面还道:“娘娘先别着急,还有旋圜的余地。”德妃只觉喉咙干涩,竟发不出一丝声音,她动了动唇角,只是无话可言。窗外是极好的太阳,没想到昨夜一场泼盆大雨,今日还有这样好的天气,窗台摆了一盆紫罗兰,被阳光照耀,越发的妖艳娇媚。
风释天吩咐的事情既然有了结果,瑾饶自己是回去禀报,风释天本是下了朝,方才换下朝服要往御书房过去,见路途间碰见了瑾饶,不由道:“事情办好了?”瑾饶微笑道:“已经找到了。”风释天道:“找到了就赶快给云皇妃送去,毕竟是她从家里带出来的,自然焦急。”瑾饶见风释天并没提及是从哪里找到的,自然不会提,只说:“东西奴才已经打发人送去了,亦是怕娘娘等的焦急了。”风释天已经进了书房,御前的宫女上来奉茶,瑾饶却亲自接过去给风释天送到了手边。
风释天看了一眼如雪片堆积的奏折,只吃着茶默不作声,书房中静谧无声,风释天像是忽记起一事来,问瑾饶道:“从哪里找到的?”瑾饶面色忽然难堪起来,半晌道:“昨儿娘娘赏赐给诸位嫔妃每人一盒妆奁,可能是东西过多,分的乱了。”风释天最烦他打哑谜,只道:“到底是从谁那?”瑾饶过了好一会才道:“是在德主子那发现的。”风释天眉头一皱,却是默不作声。
瑾饶见风释天放下茶杯,只是拿起奏折来瞧,见没有事情吩咐,自己就退了出去。待到了晚间的时候,风释天心中有事,只是想去柳茹心那坐坐,只是方才到了,就发觉华清宫出了事情。他今日的心情本就不好,一听闻出了事情,一肚子火不知该往谁人身上发去。却听瑾饶道是柳茹心不见了。听到此话的时候,他先是怔楞了一下,方笑道:“不见了?能去到那?”瑾饶自然是不晓得的,风释天却像是忽然记起来了一样,心中莫名一慌。
他本是立在了华清宫中,却见黑魆魆地一片中,几盏纱灯在前打头,迎面走来几名宫女,抬眼一瞧,那肩舆上还坐着德妃,他还未说话,只见德妃已经搀扶宫女的手下来,冲自己请安,道:“万岁爷怎么过来了?”风释天并未回答,只见寝殿里的人都乌泱泱地跪了一地,德妃心中疑惑,只是笑道:“这是怎么了?”
风释天却并不告诉她,四下里每个人的呼吸都安静到了极点,德妃本就不是愚钝的人,立时发觉到了气氛不对,自己勉强微笑,只是下意识不愿去想今天那镯子在她寝殿里被找到的事情,可是风释天像是忽记起来一样,竟还微笑:“听说你顺手牵羊,将皇妃的手镯给拿走了?”德妃万万没想到风释天竟用‘顺手牵羊’这四字来形容自己,大惊之下难免惶恐,道:“万岁爷这话是何意思,臣妾哪里是这种人?”她惊慌之余,竟是毫无理智。风释天却笑道:“东西是不是在你宫里搜出来的?”德妃虽然情急,心性慌张,却依旧道:“是。”
风释天果然冷然笑道:“既如此,你还有话可说?”德妃情急之下已经不由自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