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释天忽然面色一紧,道:“来了。”冰晓并不明所以,却见柳茹心面色紧张,从前从未见过,抑或太长时间没见过柳茹心,只是熟悉又陌生。风释天一面拉住柳茹心的手,一面对冰晓道:“你可千万不能叫人发现。”他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见内屋中有紧闭的窗子,已经拉着柳茹心走去打了开来,只说:“没法子了,先带着冰晓翻出去。”
柳茹心自知眼下这样节骨眼上不是多说的时候,冰晓却因方才醒来,混无力气,并不能独自行动,柳茹心并不多言,只得背起冰晓。只是借着风释天的力道,一壁先将冰晓滑下窗子,自己方才翻身一跃而出。只是说时迟那时快,风释天旋即用魔力为自己换了另一幅模样,只是浑然一副耄耋老头的样子。那些杂沓的步子声已响起在耳际,为首的则是睿王的大将徐然。他们并无半分客气,直接拥门而入,却忽然闻到一股酸臭的味道,只是猛然吸入鼻息,顿时间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诸人皆是复返出去,徐然闻见屋中的酸臭,只是厌恶的皱起眉头来,却因着接了指令,又不能不查。他忙掩住鼻息,见正厅中并无一人,收拾的却也不干净,心中烦躁腻烦到了极处,只是用自己的佩剑挑开珠帘,却见床上垂着沉沉的床幔,四下里静悄悄的,那酸臭之味越发的浓烈了。一些恶心的味道泛在胃中,就差点吐了出来,徐然的定力却是旁人所不能及的,已经有人受不了这样的味道夺门而出,徐然却向里查探去了。
风释天本是静静的躺在床上,只是方才那一瞬间,心中已然千百个思绪闪过,却见徐然已经用他的佩刀挑开床幔,只是眉目紧皱,却并不难看出那股阳刚之气。风释天只是“啊,啊”的叫了两声,指尖微微一颤,却并不能动弹。徐然看到此,心中已然几分了然,想来是个无家可归的老人,借住在此。可是他一生出这样的想法之后,却忽然想到——他既然是在这苟延残喘,客栈中的人又怎么给他这样奢侈的地方居住?这院子中本是假山坏绕,四面环山抱水,只是像是一个隐蔽的世外桃源,如能醉人一样的。徐然心中起疑,只是试探的瞧着风释天,风释天忽然起身一跃,瞬时间移去他的身后,徐然还未反应过来,只觉脑中一震,顿时间昏厥了过去。
因为这屋中的臭味过于浓重,直叫人发吐的那种,诸人皆是受不了退出去了。风释天静悄悄的将徐然身上的衣裳扒了下来,回头冲窗户外传话,柳茹心只听他道:“帮我。”她将冰晓冲墙靠好了,自己翻身进了屋子。这种味道她自然也是受不了的,但见风释天已然利索的穿戴好了衣裳,地下躺着昏迷过去的男子,她只是相互瞧了一眼,刹那间明白了过来。只是掩鼻问道:“如何做?”
风释天将佩剑握在手中,见自己整装毕了,只说:“你们且安心住在这里,我借此人身份进宫去。”柳茹心大惊,急道:“你还不晓得此人是谁,就这样贸然进宫去,太过危险了!”风释天只管说道:“顾不得这样多了,眼下唯一的法子。”他停了一停,只是将柳茹心揽入怀中,闷闷地道:“你自己好生照顾自己,等到我探清楚了情况,有了万全之策,自然会来找你。”这样的离别说来真的太过快了,柳茹心心中忽然像是失去了什么,只是空落落的发着慌,她眼泪已经逼到了眼眶,已经紧紧回抱了风释天。
四下里安静到了极点,谁都没再作声,却是享受这一刻的短暂相拥。只是惟有这样短暂的分离,才能迎来更好的相见。柳茹心这样想。她却一分分的松开了手,她亲手将风释天推了开来,她忽然转过头去,风释天眼中转瞬一抹痛楚,柳茹心却已然落下泪来。风释天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刻,只深深的瞧了一眼柳茹心的背影。柳茹心不敢看他的眼睛,只是止不住的落泪,却听他的脚步声已经渐行渐远。
她独个儿站在屋中,地下躺着昏厥的徐然,窗子被风吹的哗啦啦作响,天色阴沉的晦暗不已,铅云低垂的似乎要落下来一样。外间长廊上传来细微的喁喁私语,她听见有人说了一声徐大哥,风释天却只道:“只是个耄耋老头,却费了这样长时间,快些走吧。”后面的声音她并不能听得清楚,只有微风徐徐,带了一丝夏末的余温,余下的却只有冷意。
晚间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这场雨落下来,倒就快要入秋了,夏末的最后一丝暖意,亦被冲散尽了。乔舒合正在睿王府中小憩,只是忙了一天,已然是疲累不堪。因着之前便做足了准备,只待睿王一声令下,他们便得以行动,可是说来简单,逼宫又哪里是说做就做的事情,睿王以防万一,先将诸人囚禁起来,只是在生出逼宫的想法之后,已然谴人去边关打发追随他之人回城拥簇他。有了兵权,一切皆好行事。可是监管他做了这样万全的准备,却还是出了岔子。
他从前是见过风严的,没想到那一个小小的孩童,如今儿竟有了通天的本事。只是未曾料想到内阁群臣大半之中皆是拥簇他之人。他自然是动不得风严的,虽然旁人皆知晓他的逼宫,可是他自个儿办事情是万万留不得这样的罪名的,他不但不能动风严,反倒还要将他好生招待起来。乔舒合亦是为着这事忙了一天,待到了此刻才方才找人替换下来。睿王因着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