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秋风凉。
荒山复荒山,叶儿微黄,蜿蜒得看不到尽头,正所谓“数树深红出浅黄”,一派秋景。
范建骑在马上,看着这满山的风吹草动落叶飘摇,心中不禁惆怅了起来,他的前世本是一个平凡的不良少年,谁曾想到会遭遇今日这番景色,回忆来到这个世界后的种种,人生际遇之事心中实属感慨,几疑是一场大梦,忍不住轻轻吟道∶“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游吟诗人在一旁,听得这诗,便忍不住眼中欣喜,赞赏道∶“好诗!”
杀猪佬虽听得不懂,但游吟诗人叫好,他便也叫好了起来。
范建却是并不应话,两人自是不解,又见范建兴致不高,游吟诗人忙说道∶“这诗虽好,但你小小年纪何必生出如此感慨,少年人当轰轰烈烈干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才不枉此生!”
范建却迷茫的看了看天地,叹道∶“何为大事业,何为不枉此生?”
游吟诗人还未说话,杀猪佬便大声道∶“那当然是成为永恒书院院长那般的人物,永恒防线一人面对千军万马毫无畏惧,谈笑间覆灭千军万马,何等快哉,这才是大丈夫所为。”
范建却摇了摇头,苦笑道∶“在我看来,还不如你们纵马江湖快意恩仇来得痛快,我倒羡慕你们这等生活。”
范建这是真心话。
但杀猪佬并不知道范建的身份,他向来佩服范建之所为,此时听得这话,顿时大怒,说道∶“胡说八道,我们这等山野莽夫岂能与院长相提并论,须知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你这等话还是别再提,不然为师定要罚你。”
范建一愣,这才想起杀猪佬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在他的眼中自己不过是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游吟诗人,百无一用是书生,说出这等话,自是让他觉得大言不惭了。这让范建想起人总是容易羡慕他人之幸福,岂能看到他人之心酸,不禁摇了摇头,秋风凉瑟,倒是萧瑟了自己的心情,变得有些伤春悲秋了。
范建摇了摇头,忍不住笑了出来,深深自嘲。
杀猪佬却以为范建妄自尊大,在嘲笑自己了,脸色一变,便要训范建一回,须让这小小少年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游吟诗人与杀猪佬常年相伴,一看杀猪佬的脸色,便大声道∶“去去去,你去看好咱那徒媳去。”
说完,也不管杀猪佬作何感想,手便用力在杀猪佬座下马匹的一拍,那马便朝前奔去了。
游吟诗人这才看向范建,笑道∶“这二师傅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我的徒弟当然是第一大人物了,但咱低调,咱不说。”
一派哄小孩的模样。
范建一下就被逗乐了,说实话,这游吟诗人与杀猪佬当真是范建这世界遇到的难得好人,当然这是对范建来说。
这种际遇,范建本该庆幸的,落魄江湖,就算是熟识的,未免也沦为陌生人。而他们之间仅仅只是萍水相逢而已,人生又有几回能有这般际遇。
范建突然心中有愧,他觉得他应该告诉他们自己的身份,只是无奈的是,范建怕是说了他们也未必相信,在他们看来,像范建那样的大人物怎么可能到这江湖来。
范建只得无奈有摇了摇头,却笑道∶“低调?”
游吟诗人认真点头,郑重道∶“对!低调。为师向来是个低调的人,所以你也要低调。”
范建干笑了起来∶“呵呵。”
眼睛却朝前面看了去,只见浩浩荡荡的人群直排成长龙,这些皆是闻得“天空之城”消息跟来的三教九流,游吟诗人与杀猪佬在昨夜前一刻还是咱低调咱不说,结果几杯酒下肚,这两个家伙就大咧咧的说道∶“我与诸位一见如故,有好东西当有福同享,这天空之城之宝贝,有德者居之,你们要是想要便与我们同行罢。”
宝物诱人心,结果便有了今日这番局面了。
游吟诗人自是知道范建在“呵呵”什么,但他脸皮极厚,自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完全无视。倒也不是完全无视,反倒看向人群,悠悠道∶“师傅与你二师傅一生孤苦,相依为命漂泊一生。其实,哪还有争强好胜之心,宝物云云对我们来说不过是粪土一捧,只是浪迹惯了,闲也闲不下来,凑凑热闹罢了。这一段旅程,最大的收获便是收了你这个徒弟,倒也不算老无所依了。”
范建诧异的看了一眼,他实在想不到这老无赖有此胸襟,一时之间,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好。
朝前看去,又见芊芊这小姑娘生性豪爽,倒是与三教九流打成一片,自得众人疼爱,欢笑无限,范建看了也是心中一片豁然开朗,只觉人生当如此,率性而活,才不枉此生。
游吟诗人却突然朝范建说道∶“看你神色悲锵,莫非是触景生情,想家了?若是那般,师父绝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你若归家,我便与你同去,日夜教导,学得立世之本领,为师也不盼将来你有多大成就,与我那徒媳生个十个八个孩儿,为师到时得享天年,逗孙为乐,也是人生之快事。”
范建听得这话,不禁心中很不是滋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