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深夜,华南某贫瘠之地村落正举行一场平常简淡的乡俗葬礼。亡者停尸于事主陋舍堂屋之内,付心操办的村民在当地红白当事先生的督咐下已经完成了入棺大礼,此刻正三五成堆围聚在堂屋内外听着诵术先生敲敲打打的唱着安魂经,着天明的出殡丧礼。
正当铃呐鼓锣在安静的小山村响得浓烈时,一年青村妇抱着刚出月的襁褓婴儿来到灵堂上帮办的丈夫。白葬之礼本对三魂七魄未聚成型的婴儿就有相冲之犯,温怒的丈夫刚要对无知的媳妇教骂,却见妇女怀中婴儿不知何时已将稚嫩的小脑袋从裹被中自行扭伸了出来,黑溜溜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堂屋内摆放着的那口漆味犹存的黑木棺材,半响竟阴深深地‘咯咯咯’笑了起来,似是在呼唤着什么。
刚满月的婴儿竟能笑得如此喉音脆朗,实是怪事也。但在诵术先生不愉地催促下也没人过多作想,便当即有人过来劝导着这对夫妇带着孩子离去,毕竟这对孩子来说并见好事。婴儿在这时却又忽然不作笑了,只是双眼仍是直勾勾的看着棺材。
众人被婴儿的不正常带出了疑惑,回转头顺着婴孩的眼线看去,这一看被吓得魂不附体。只见原本空荡着的棺材盖上竟坐着个黑衣寿衣脸白,闭目无语的--人!细眼一看,正是白天众人一道给其换上寿衣半盖棺的亡者。
如此诡异惊悚的此情此景一出,在场的人无一不惊声怪叫着逃散而去,留下桌翻椅倒一片狼藉。
此事过后,孩子被本就迷信深重的村民当作了灾星,又三番两转谣说成是阴曹地府的鬼吏转身,轻易就能将死人的鬼魂召唤而来,甚连亲身父母都对其面而有惧,整日担忧受怕。最后终究是抵抗不住内心的纠结和村民的排斥,夫妇俩在一个清晨把婴孩带到省道边,把孩子托送给了一个往西南方作生意买卖的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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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2015年暮秋,东庆秀县凤凰山脚,晚霞红润,一根矗立的电线杆下围满了秋收的农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都仰着因常年农务而晒得油黑的脸看着电线杆上的一张征收告示。
告示写着:根据《国务院国有土地上房屋征收与补偿条例》的规定,经报得东庆市人民政府同意和批准实施和征求意见的意见结果,现将秀县凤凰山规划为商用住房改造区和益民体育公共设施摆放区,现告知本区域原住村民住户,于十日之内搬离改造区域,对于限期内仍未搬离的,管辖内政府机关将组织基干队员统一进行强制搬离。落款有秀县凤凰镇镇政府红润的大印。
村民们边读边聊,有满心欢喜的,有瘪嘴埋怨的,也有情绪愤怒的。
冬生好不容易从嘈杂的人群中挤了出来,马不停蹄一路匆匆地向凤凰山上的游龙道观跑去,也是他的家。
冬生今年刚满十九岁,至小到大就和李丘玄老道士一直生活在游龙观里。冬生只有名字没有姓氏,是因为李老道士告诉冬生自己是被李老道士在一个南边来的走商手里抱得的,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了,那时的李老道士过的是四处游走、闲云野鹤的生活。无意碰见了一伙用走商做掩护实则是骗小孩充实杂技队伍的无良商人,李老道终年孤身寡人穿山越水闲游,单对商人手里的小婴孩动了恻隐,心生怜悯之下便从那些人手上用钱换下了一个本会是另一种人生的男婴孩。得知小婴孩无名无姓,又值当时秋末冬近,便给单取了个名叫冬生,意为寒雪将至而浅去,并随复春再苏生。只希望待孩子哪天长大懂事,若有机缘认祖归宗,再去随他原本的姓氏。如此,秋末冬近的时日便成了他的生辰,也成了冬生的名。
但最让冬生感到可怕和不可思议的是--他能从一个亡者的生辰八字或者照片上,用意念招来死人的鬼魂。不过久而久之,加之又是跟着个道人师父,受其熏陶,这事冬生倒是日渐生遗了。
山腰处有四间简陋但不失幽雅静舒的茅草房,门墙上挂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门后有脆绿竹林,门前小院坝种着柴胡、蒿菜等各种中草药,周边还缀种着些红绿交加的花草。李丘玄老道士正坐在花草边的小板凳上将一些草药放进石质小磨槽捣碎成药。道法自然,讲究的就是习道之人修身融性于大自然的灵性之中,悟得其万物相生相克,覆灭又自生的道理,所以一般修道之人都对医术有一定的研究,民间称道医,中国在没有传入西医文化前,一般的叫为国医,国医的之前传统来讲,中国的中医系统是从道变而来,因为道家养生。
李老道士虽已年迈,但修行多年加上整日里清心寡欲,除了身子矮了少许,看上去却是鹤发,一缀银须垂至胸前随风轻微荡动,颇有一副仙风道骨范。
李老道士虽医术谈不上绝顶,但对一般的小病小痛却能拿手捏来,药到病除,还给山下村民做些出马解虚的道内之事,这使得他在当地乃至整个秀县都流传出几分名气。也是靠着这样,一个无妻无媳的老男人,凭一己之力又当爹又当娘的把冬生抚养成人。
“老爹,镇上的征地告示贴到山下啦。”冬生还未及跑进院子就先喊了起来。他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