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地区的晚秋,气候变化无常,早晨还有阳光照下来,中午却是乌云蔽日,此刻的凤凰山已经哗哗下起雨来了。
冬生生无可恋的跟在李老道身后,脑子里全是女人十月怀胎和痛苦分娩,还有静坐月子的场景。
“得赶快了,灵胎脱离的孕体一个时辰内就要吞服入肚,这样才能没有产后瑕疵,这孕养盘也要在红气未消之前用桃树枝生火烘干方可保证最好的药效,若不然灵胎在你肚子里四个月时间吃去的精气可就不能全补回来了。”李老道得意地拍了拍肩上的石生灵胎告诉冬生。
但发现冬生没有回话。
“冬生啊,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李老道关切地问。
“嗯?噢!没有!”冬生回答。
转眼就到了那副被李老道踩碎了头颅的骸骨处。
“冬生,把这个人的尸骨收拣一下吧。”李老道说,他肩膀上背着石生灵胎,外衣也脱掉了,眼下只剩一件单薄的短袖,所以只能吩嘱冬生。
冬生把蜡烛插在骸骨旁边的石块上。
一幅完整的骨架,呈黄褐颜色,带着淡淡的白,不过姿势却跟落花洞女的死法大不一样,冬生留意到,怎么这个人没被树精卷洞壁上吃掉呢?
冬生本想把自己发现的异常给李老道说。
“别傻看啦,外面好像下雨了。”但李老道又在催促冬生了,他已经感觉到了洞口吹进来的冷风。
冬生便没再说了,嗯的应了一声,又邹了邹眉头,脱下外衣动手把骨殖一根根收敛在一起。
几分钟后。
“老爹,拣好啦。”心焉的冬生没有把骨殖像李老道那样背负在肩上,而是提在了手中。
两人顺着原路返回。
由于下着小雨,原先下来藏花洞的洞壁上又长有霉胎,加上雨水流进了洞壁,冬生和李老道握着绳索往上攀爬的时候吃了不少苦。
不过好在两人费力出了洞口后,雨也停了下来。
李老道收拾完绳索等物,领着冬生回游龙观住处。
雨后的毛竹林花蚊子更为肆掠,俩人又都脱去了外套,等过完毛竹林,身上露出皮肤的地方已经被叮满了小包。
“老爹,什么时候给这幅骸骨下葬呢?”冬生把胳膊抓得通红。
李老道掐指算了算,“今天倒是个破土的好日子,要不是现在午时已过,立刻就可以开土,等晚上吧,戌时也可动土,虽然时辰差了些,但没有太大的影响。”
冬生点头,想想也是,若不然老爹也不会选今天进洞取石生灵胎,想来他一切都是算料好了的。
“好的,那就戌时吧。”冬生说,放着一副陌生亡者的骸骨在游龙观冬生可不愿意。
冬生和李老道边走边聊,不多时已到游龙观后的兰竹林边,再往右绕一个弯,就是院坝的篱笆门了。
斜弯衔接下山小路的岔路口有一株李老道栽种多年的清明树,根深叶茂。
在春天时节桃花最浓的时候,清明树会开出边白内黄的圆形花朵,一团一团长在树枝上,逗得鸟蜂整日整日停留在树上,清明花的味道会飘满整座游龙观。
此刻清明树下站着几个人,焦急的在四处张望,一脸的愁容,正欲离去之时看到往后山回来的李老道还有冬生就急忙迎了上来。
“李道长,我家里的老水牛走丢了,麻烦您老抽空去看看。”为首的男子毕恭毕敬地请求说道。
暮秋时节的粮食谷物大多已收割完成,村农们都在阴晴多变的天气里抢着将新产出的谷物晒干水分,对家禽家兽之类的看管相对松懈。所以每到暮秋,在农村经常会有牛羊走丢的情况,现下社会不比以往,人民生活水平好了,偷盗农民牛羊之类的盗窃事件几乎不会发生--除了狗。
秀县是连山环绕的盆地,机械化农耕设备在山中梯田无法发挥优势,故而村民们都还在用牛马做翻耕田地的原始劳力,加之牛羊肉售价飞涨,故而走丢了一头牛对其来说可是不小的大事。
李老道就能在牛羊卧槽的地方通过掐算找到走失牛羊的去向,且村民们依着方向去寻找,每每都定能把牛羊寻回。
“好。”李老道爽声应下,“不过眼下贫道这里还有些琐事,你先告诉我你家哪个村的,我忙完了就去。”
男子立刻报上村组姓名,然后心满意足地领着随众下山,“那就先谢谢您啦李道长,我就先回家中准备饭菜恭候您。”
冬生微微皱眉,算下时间现在都是下午了,男子报来的村子地点又稍远了些,估计等老爹操忙完那男子丢牛的事都快大半夜了,当地民风有留客过宿的习惯,看来今晚老爹是回不来了。
顺着那几个人离去的背影,冬生看到凤凰山脚很热闹,那是原住此处的村民已经在忙碌着搬迁的事宜了,各种施工机械停留在马路边,带着安全帽的施工人员来回走动,跟维持治安的警察在一起疏导着大包小包的人群。
现下唯独凤凰山上游龙道观里住着的李老道和冬生俩人成了钉子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