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夜市,人车声嘈杂,穿着时尚的夜生活男女来来回回穿行不息。
一场看似惊心动魄的打斗以肇事者的妥协离开而收场,围观人群带着感叹散去,喧闹照旧。
老夫妇摆好桌凳,着生活的营生。
冬生拍掉一身因为滚打而沾满的灰尘,掏出钱结账,但老夫妇死活不肯收钱,只得作罢。
不等冬生转身言谢,苗装青年董刀走到跟前,问,“你可是李老道士的儿子?”
但见此人一脸刚毅,对自己又面象和善,冬生心里陡然生出好感,于是礼貌回道,“正是我老爹,刚才要不是董哥仗义出手,恐怕冬生免不了受些皮肉之苦。”
董刀轻轻点头,卸下先前对付丁荣时的一脸阴冷,“还好我阿爸认出是你我上前邀你回家做客的,谁知道没开口,就冲来一辆车,你没事吧?”
“我没事。”冬生回道,又问,“你家阿爸是?”
这时又走来一人,跟董刀一样,也是一身黑衣宽袖苗装打扮,不过脸带深皱,黝黑而健硕,想来是个终年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
冬生认得他,偷拆一事发生前,正是此人邀了老爹去为他寻牛。
“董叔叔好。”冬生笑着打招呼。
“我叫董正,这是我儿子董刀。”董正走到董刀身旁,他背上也有一个竹篓,说起自己的儿子时,他脸上洋溢着骄傲。
背篓里装着零零散散的干鱼、辣椒串以及一些山菜干,想必这两父子是到凤凰镇赶集卖货的,不过看上去生意不是很好,所以就晚了点收市,接着就遭遇了丁荣何小四。
“孩子,你和李老道长的事,我们都听说了,今天赶集镇上很多人都在说。”董正安慰冬生。
“那两个豺刁狼啃的恶人,肯定不得善终,迟早得报应的。”董刀也附和着。
冬生心里酸酸的,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孩子,以后有什么打算吗?看你这身行囊是准备去投靠亲戚吗?”董正温声温气的问。
冬生木讷地摇了摇头,“我从小就跟着老爹生活,没有亲戚。”
“那就先跟我们回寨子吧,一觉睡醒再说也行啊。”董刀插话。
董正早有此意,但一直没好言明,还是儿子心直口快,这也是李老道平日行善种得的福缘。
“是呀,我们家中虽然贫寒了些,但苗人团结,不像汉人那样勾心斗角,刚才那两个烂棍肯定还会找你麻烦的,就先到我们寨子避避祸吧?”董正劝道。
冬生思前想后,觉得这对苗家父子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心里满怀感激,看来也只能把心里的不平暂时忍下了,以后有机会再去找那帮人算账也不迟,若是再推迟,恐怕就会让这对热情的父子难免寒心了,于是便答应了下来。
“既然这样,那冬生就先谢谢董叔叔和董哥了,来日有机会,冬生一定报答你们的恩德。”冬生说。
苗人好客,心肠爽落,两父子又是受人点滴恩惠涌泉相报之人,见冬生点头答应,自是高兴不已,于是背起背篓,领路前行。
三人且行且谈,走出镇子,董正介绍,“一路再往北走五六里路,翻过一座山,就离我们居住的吴姓仙洛寨很近了,对了,仙洛寨又叫吴家寨。”
仙洛寨,吴姓。
冬生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兰竹林里鬼魅一样忽然出现的苗郎吴小文,据他说,他就是仙洛寨的,现在的他应该也寻回了走丢的心爱姑娘,回到寨中了吧?等到了仙洛寨,得去拜会拜会他才是,想到这,冬生有些小激动。
月光惨淡,时隐时现,山野间一片朦胧,猫头鹰站在树杈上咕咕啼叫。
“董叔叔,为何寨子里的人姓吴,而你们又姓董呢?”冬生心存疑惑,要知道,苗疆村民都是以姓立寨的,一般同寨的人皆是同姓,且对外来人统统以汉人称呼,若是不请自到,擅闯苗寨,苗民可是很排斥的。
山间小路沟壑不平,但是冬生至小在凤凰山长大,这点脚程倒是一点都不让他感到吃力,此行与凤凰山完全是相反的两个方向,冬生从未来过,好照应,两父子一前一后把冬生夹在中间,董正在前面领路。
“哦,是这样的。”董正边走边说,“苗姓本无董,大几十年前,解放时期打土匪,有个姓董的解放军负了重伤,被仙洛寨多情的苗女救下,两人相生爱慕,打完土匪后,那个解放军就留在苗寨里生活啦,仙洛寨苗人感恩解放军打死了这边的土匪头子,长老额外破例让董后虽董姓,并把董姓编进了吴家族谱。”
想不到背后还有这样一桩子美好姻缘,冬生想。
“那个解放军就是我的阿公。”董刀得意地说。
“难怪董哥身手如此了得,想必是家族传教下来的。”冬生紧紧跟在董正身后。
“吴家阿伯教的。”董刀炫耀着回道。
交谈间,两个小时已经轻松过去,三人翻到山腰。
转身看去,凤凰镇灯火通明。
不过天上的月亮看上去毛朦朦的,看不清楚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