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定初料定了老杜必会咬弦上钩,便和这杜康后人约定三日后去云府尝尝更胜沉香露的佳酿。两人击掌为誓,史万岁便是个证人。
老杜艺高胆大,偷窥着云定初自信满满和史万岁依旧谈笑风生,不由也患得患失开来,哼道:“你们吃着喝着,我去后面看看。”微瘸着拉开布帘,走了开去。
史万岁忙道:“老杜,我们吃完可要走了,你这是哪去啊。”老杜却在后面尝着酒曲,闷声道:“吃完就把钱放到柜台的罐子里,别烦我。”史万岁朝云定初微微耸肩,抿了口酒:“真是个怪人。”云定初微笑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爱好罢了,我看大哥是热血男儿,说不定老杜还笑你是痴儿。”史万岁一愣,拍拍桌子笑道:“不想这个了。义弟,还是和你谈谈突厥蛮子的事,不知道你是意欲在谁的帐下效力,我和你一道去。”云定初答道:“秦州总管窦荣。”
史万岁肃然道:“窦荣此人性格沉稳持重,是太尉窦炽的侄儿,又和圣上有姻亲,能在他手下做一百夫长,也是极为难得的。”云定初微微错愕,他都没想到窦荣的身份如此尊崇。
史万岁续道:“既然是窦荣,我也放心了。”
云定初点头,欣然道:“那我近日就和你去拜见这位窦总管。”
史万岁看天色亦是不晚了,便道:“义弟,我就住在永安巷十三号,你要是拿了主意就去找我。”云定初笑道:“大哥的住处离我也不甚远,出了延兴门,到了西郊,就可以看到小弟的住所了。”史万岁掏出几串铜钱,便信手一抛,锵锵的进了罐子,声音清脆悦耳,动人心弦。“老杜,我走了,你赶紧酿出更美味的酒啊。”史万岁大声道。老杜却没有回他,依旧埋头聚精会神的品尝酒曲的滋味。云定初长声道:“那咱们走吧。”
两人出来,回头再瞧瞧不起眼的酒馆,云定初却瞅见半圆形的柜台边有一块,不,半块折断的牌匾,上面两个繁体篆字,右边的第一个字已经磨损得厉害,又蒙上了一层灰垢,分不清楚是什么字了,第二个字倒是依稀显示是个“文”字。
两人不急不慢的走到西郊的延兴门,一路侃侃而谈,虽然分别,意犹未尽。
云定初的潇洒身影终于拐弯消失在百步开外的竹林边。
还没进门,便听见传来柔美清澈,悠扬悦耳的乐音,云定初本来有些疲倦的精神一下振作起来,微微一笑,昭训又在弹弄箜篌了。推开门,果然明丽无俦俏丽可爱的小昭训正在拨弦调音,面前竖立着角形竖琴。
和汉族的箜篌不同,这曲项琵琶竖立箜篌是波斯传入的,云氏本来就是少数民族,近代又经略从商,云定兴非常喜爱箜篌,经常弹弄,掌上明珠云昭训也自三岁就练习弹箜篌的技巧。云昭训点漆似的小眼珠滴溜一转便瞅见了云定初,小脸顿时流露出甜甜笑意,站起身子就小跑过来。
云定初犹如暖阳般的一笑,疾步走上前去抱起了昭训,云昭训囡声囡气道:“阿叔,你去哪儿了。一天也没看到你,训儿好想你啊。”云定初忍不住捏了捏她纷嫩嫩的小脸蛋,笑着回答道:“阿叔有事要去办嘛。训儿你的嘴儿怎么像抹了蜜糖一样,这么会哄阿叔开心。”云昭训摩挲着云定初的一缕头发,扭着身子道:“是真的嘛!训儿是真的想念阿叔嘛!爹爹又忙,又没时间陪训儿,今天还来了几个族人和爹爹在吃酒呢。”云定初一听,这倒是个好消息,拍拍少女的头,乐道:“有族人来了,阿叔也要去瞧瞧。”云昭训小脸微微不乐,哼道:“有什么好看的嘛,不如听训儿弹箜篌听。”云定初看她耍小孩子脾气,笑道:“好了嘛,你看这是什么。”说着,从袖子里像是变戏法一样,摸出了一个糖葫芦,红澄澄的。
云昭训开心的笑道:“阿叔,训儿最爱吃糖葫芦了。你真好。”一把抢过云定初手中的糖葫芦,喜笑颜开,美滋滋的扒开包裹点的糖衣。
云定初摇摇头,放下云昭训,拍拍头,一个小吃货。绕过回廊,便进了族人正在议事的北边师古堂,云定兴坐在门正中对面的椅子上,左边坐了三位神色凝重的中年人,右手边站着两个年轻汉子。云定兴乃是这一辈云氏的族长,云昭训也有个哥哥,只是尚在襁褓便夭折了。
而云定初的父母双亲据云定兴所说在云定初出生不久便失踪了,他便收养了云定初。
云定初和颜朝诸位族人行李:“见过三位族兄。”他年齿虽幼,辈分却高。两个年轻汉子相互对视一下,走上前去,拉过云定初,笑着打趣道:“信叔长大了,忘记了我们兄弟了么?”云定初笑道:“阿东阿西你们两个东西,正经点,现在是在议事!”他前几年还在奚族未至大兴的时候,经常与这两位哥哥般的侄儿玩耍,感情十分深厚。他走到两个侄儿一边,身高略矮,却是如幼松玉树,卓然不群。云东四方脸,双手环抱胸前,孔武有力,云西脸略圆,眼角精光流动,与哥哥一身好武艺相比,他似有更加难得的想法。
云定兴和声道:“追信,你来的真好,有件事要和你说。”云定初躬身答道:“定初也有一件事要告诉族长。”云定兴颇有兴致的笑道:“那你先说吧,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