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朦朦,大兴城料峭春寒。
云定初掐算着最近事情还真多,撑着一顶翠色的油纸伞,漫步在大兴城的主干道庆元街上,优哉游哉的朝李靖暂居的安定坊走去。路人却没有什么行人,集市也半闭了,少有人家摆出摊铺来。轻灵的雨点敲打在伞面伞骨上发出丝丝的悠扬乐章,云定初有点焦灼的心情也放松了不少,古人的这种生活真是让人向往,他心中感叹道。生活节奏极快的现代社会那还有闲情雅致去雨中漫步,访友踏青。
当前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请李靖去一趟北疆,和族人一起解决契丹人滋扰的难题。而第二件事和史万岁一起去窦荣帐下听命痛击突厥。历朝历代的边疆问题都困扰着统治者,雄图大略的秦始皇嬴政修筑长城抵御外族的欺侮,羸弱不堪的晋朝司马氏导致五胡乱华。云定初感叹自言自语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无论是突厥契丹,还是柔然室韦都是中原王朝所要应对的强力对手。
飘摇细雨中,如雾如梦。近处远处的楼阁互相掩映重叠,在一片雨气雾霭中散发着无限薄凉之意,仿佛在诉说着朝代更替的故事。
突然,云定初停下了脚步,细长的睫毛微微抖动。油伞在细雨轻风中晃动,他蓦地发现二十步外出现了一个细削的身影,伫立在一座桥上,不动无言,似是存在等待了千百年。云定初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都震动起来,越走越近,这是一个令人无法不动心的美丽女子。
女子的侧脸轮廓极美,犹如刀削斧凿,线条分明,素手中的雨伞却不撑开,无边丝雨细如愁。一缕一缕的青丝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露出女子些许白皙滑腻的后颈。上身青色小袄,一袭灰白色裙摆离地约有一尺长。她站在那儿,就像一朵兰花,幽静冷落,自顾自的发出令人心疼垂怜的光华。云定初悄然走上桥,正要说话,那女子却转身,露出一个哀怨忧愁的笑容,好一张我见犹怜的倾城容貌!
云定初看着女子,眸子里倒映出这可人儿的绝代风华。他突然流露出又好气又好笑的神色,无奈道:“依冉,下雨天你不打伞就算了,站在桥上,准备跳下去喂鱼啊。”那女子本来哀愁的俏脸一下就变得恼怒起来,气道:“你上次借我的故事书里就是这样写的,然后男主角与女主角就在桥上言归于好了。”云定初信手拉她躲进他的油伞里,哂道:“咱俩不是好端端的嘛!干嘛要学故事书里的桥段扮这副可怜模样,你淋了多久了。”独孤依冉像是斗败了的小猫一样,不开心的道:“哪有多久,再久能有你没去见我那么久吗?”云定初一阵头大,这姑奶奶可不好惹,明明比自己大了三岁,在自己面前总跟个孩子似的。微微一笑,乐道:“你这话有点绕口啊。守玄呢?”独孤依冉两手抓起云定初宽大的袍袖擦了擦两鬓湿漉漉的头发,嗔道:“你这么关心他做什么,他在宫里求着姑姑让他去吴越了。”
云定初装作不经意间挽住了她的纤手,触手细腻,柔若无骨。女子身上传来的淡淡女儿香萦绕鼻间,云定初不敢看女子的神情,便要往前而走,只是脸上微微泛红,似是有些羞涩,两人并肩而行,独孤依冉觑得清楚,知道这家伙在自己面前脸嫩,心中喜悦,三步并作两步跟上去了,不知不觉紧紧反握住了这少年的手,生怕不翼而飞一般。
云定初故作镇定笑道:“他去吴越做什么,老爷子能没有什么想法。”独孤依冉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笑声如银铃:“前些日子,撞着个吴越来的番僧,那番僧自己说是扶桑人氏,自己乘船到了吴越胜地,粗略学会了当地的冶炼金属的方法,他见了那番僧自己打造的奇形怪状的东西,便跟中了疯魔一样要去吴越。”云定初扑哧一笑,大乐道:“他是要做铁匠啊,平日见他不是只喜欢读书写字的吗?”独孤依冉右手旋转着自己的油伞,漫不经心道:“要去就去呗。那是个好地方,我也想去呢。”
雨丝成线,风似乎也大了些。柳条翻飞,相互抽击,才抽芽的嫩叶残薄零碎,在半空中飘拂零落。云定初看着这雨里世界,雾里乾坤,像是想到了什么,随口问道:“这么大雨,你是准备去找我啊。”独孤依冉像是当场被识破了一样,退了两步,脸红无比:“吓,你胡思乱想什么,我,我才没有去找你了,只是随处走走,你也知道我最嗜这下雨天了。”云定初心头一堵,又是感动又是歉疚,只是他对于情事笨拙木讷,当下也手足无措,无言以对,呆呆的看着眼前的美丽女子,情不自禁的伸出右手,把她环抱在胸。
独孤依冉将头轻轻的靠在少年胸前,玉容微微发烫,外面是风雨交加,清寒逼人,而少年的怀抱却是最安全最温暖的避风港湾,给自己无限安宁喜悦的感觉。
幽幽雨丝无情的滴落在云定初的脸上,怀中的人,便是自己要保护的珍宝,绝不让任何人伤害到她,云定初暗暗发誓,清秀的脸上流露出决绝之色。
云定初内疚的又想起了自己只顾着从军却忘了和她商量,不由首次恨起自己的当机立断起来。他轻声道:“依冉姐,我要去打突厥蛮子了。就是这几日的事。”声音说不尽的温柔缠绵,而怀中的独孤依冉却猛地直视少年的双目,他却不敢与自己对视,每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