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云定初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云昭训的小手给拍醒。昨夜酒鬼老杜发扬了不耻下问的无耻精神,把蒸馏器的原理硬是问了个通透,缠着他一直有两个时辰,问东问西,刨根究底,他首次有种把老杜揍成猪头的冲动,谈到后来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迷迷糊糊就回了房间呼呼大睡。
云定初匆匆吃了些早点,便去厅房寻老杜,人去楼空,问了门丁才知道大清早天蒙蒙亮的时候,老杜费尽千辛万苦就带走了那蒸馏器,一副贼样,似是怕他反悔食言一样。云定初哭笑不得,叹真是个古怪的老头,但愿能按照自己的说法酿出烧香春来。
晴空万里,白云漫无踪迹的飘来飘去,自在非常。
大兴城外的几处零散的军营。
就在昨日,杨坚已经下达诏令。命卫王杨爽为行军元帅,于四月分八道出塞讨击突厥,豫州总管李充出朔州道,幽州总管阴寿出卢龙塞,秦州总管窦荣出凉州,与突厥五可汗决一死战。云定兴见族弟执意从戎,也并无阻拦,只是希望他倍加小心,毕竟战场上兵刃无情,云定初含笑允诺必然平安归来。
云定初和史万岁矗在窦荣军营前,三十壮汉和十五束发少年,一壮一瘦,十分惹眼。
云定初细细打量这窦荣军营,军营秩序井然,来回巡逻的兵士斗志昂扬。这批军士戍守在秦州(今天水)已有三四年,窦荣治军严谨,这次回京待命,便带了这不足五百人的亲卫,个个都是百里挑一悍不畏死的劲卒。
史万岁附在云定初耳边粗声道:“这些兵哥步履坚实,吐气悠长,十分难得,几百人的战力不可小觑了,强将手下无弱兵,这窦荣。。。。。”云定初轻声打断他道:“有人来了。”
来人是守卫帅帐的执戟郎王猛,王猛双手结实有力,形象威武,走到云史二人面前道:“窦帅请你们进账说话。”
帅帐前五步一岗,戒备森严,两侧亲卫按刀而立,纹丝不动。
入帐。帅帐很大,容纳百余人毫无问题,帅案显眼的摆放在中央的位置,秦州总管窦荣坐在主帅位上,容貌瑰伟,须髯过腹,两侧分列武将参谋,长孙晟赫然在列。云史二人抱拳行礼完毕,窦荣道:“史将军大名如雷贯耳,本帅早已倾慕,今日一见,雄武英烈,更是喜不自胜。如今突厥扰我疆土,史将军热血报国,在我帐下便做个裨将,算是屈才了。”
史万岁虎躯一震,完全没料到窦荣如此重用于他,震惊之后他单膝跪地感动道:“获罪之人,何敢言勇,史万岁当为窦帅肝脑涂地,效犬马之劳。”云定初微征,窦荣果然善得人心,这裨将也是大隋的裨将,大隋养的人,他一句话却能收拢人心,为他效死命,果然了不得。不过以史万岁过去的能力威望,做这个主帅的位置也是足可当之的。他暗忖只是大哥虽然将才过人,但是却毫无政治才能,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只有少数成功的开国之君同时拥有难得的军事能力和政治能力。
窦荣看到云定初,目光却是一亮,和声询道:“你就是云定初?”云定初见他目光如炬,心中却毫不畏惧,爽朗道:“禀大帅,正是小子云定初。”窦荣蓦地从帅椅上站起,慢慢踱到云史二人面前,欣然道:“前些日子季晟向我举荐了一位少年英才,我想季晟的性格我还是了解的,居然有人值得他如此推崇,我也不以为意,今日一见定初,果然让人眼前一亮,英雄出少年,出少年啊。”他一边说话,一边笑着回头顾视了长孙晟。长孙晟悠悠站起,神色清俊,笑道:“大帅十八年前率领两千铁骑奇袭北齐五万大军,又是何等的英风锐气?”那是窦荣初出茅庐声名鹊起的首秀,表现足以和白袍陈庆之相比。窦荣虽然绝口不提,但是心中引以为傲。
云定初窦荣的目光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条线,投向长孙晟,传递了同一个讯息:小伙子,好好干,前途一片光明。
窦荣笑着摆摆手,不以为意道:“陈年旧事,季晟何必重提呢。”
顿了顿,窦荣续道:“季晟和我说你足以担当百夫长一职,但是我还是想考较你一下,当年仪同三司的史将军当然也要露两手给我们瞧瞧。”说到这,他不由微微一笑,鹰隼般的目光一闪而过。沙场岂同儿戏!
此时一人言道:“我听说史将军膂力惊人,善于骑射。长孙将军对此也有所涉猎,营中恰好有他的龙舌弓,不如史将军就一展所长,让我们见识见识。”说话人额宽眼细,一口雪白碎牙,话语很是犀利,隐隐有挑动二人一较高下的意思。窦荣回头一看,那人名叫孙周,乃是一名骑兵都尉,和长孙晟有嫌隙,眉头皱道:“这不合适吧。”众人从他的语气里分明听出他并不看好史万岁的射技,其实众人也是这样认为,在长孙晟面前射箭,岂不是班门弄斧,自取其辱?
史万岁听得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流露出轻视自己的神色,不忿道:“愿借长孙将军宝弓一用。”云定初拍了拍史万岁的阔肩,忧虑道:“大哥,长孙将军的龙舌弓可不是普通的弓矢,据说乃是三国飞将军吕布的遗物,可见非同凡响。”长孙晟冷眼直视孙周,沉声道:“孙都尉,既然对小将的龙舌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