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从一开始,云定初的目的就很明确,决不能轻易放掉这武功超卓的刺客。若是放她离去,
以她的本领,再次刺杀贺娄子干,甚至卫王,岂不是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大漠骄阳如火,云定初热汗淋漓,离那刺客已不足三十余丈。
云定初蓦然发现前面的身影不再移动,反而转过身来等待他的样子。正面观察她,狂奔的途中,已不知不觉扯掉了身上的侍女服,露出云定初熟悉的疾裝劲服。刺客凝眉冷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中分明带有一种半是欣赏半是喜悦的情感,声音娇脆道:“大漠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再跟上来,必死无疑。”伴随着她冷酷无情的话语,她恫吓似的扬了扬手中的银色短剑。
云定初停下脚步,长吸了一口气,沙漠中的空气都是干燥酷热的,平静道:“你是男是女,是谁指使你来凉州行刺元帅的。”按照他的揣测,这刺客十之八九是突厥派来刺杀窦荣的,那刺客居高临下的看着漠漠黄沙,蹙着蛾眉答非所问道:“还有一个时辰,太阳下山,你可是想出大漠也没办法了。”
云定初以手扶额,皱眉看着当空烈日,沉吟不语,刺客见云定初似是被打动了一样,巧舌如簧续道:“大漠风云变幻,此刻虽然是晴空万里,炙热难当,等到太阳下山,狂风沙尘遮天蔽日,你可就要被活生生的冻死了。”
云定初听说过“早穿棉袄午穿纱,抱着火炉吃西瓜”的谚语,当然知道她的话不是胡编瞎造,他不急不慢的反问道:“照你说的,你可不是和我做了同命鸳鸯。”刺客嘴角上扬,勾勒出一个扣人心弦的笑容,答道:“你见过鱼儿会淹死在水里吗?”
云定初不想与她再多多废话,皱眉道:“你以为你能走的掉吗?”
刺客低头看了看,嫣然笑道:“我的腿脚又没坏,怎么就不能走了。”云定初见她悠然调侃自己,偏偏一副甜美的样子,让人素手无策。他终非常人,不怒反笑道:“现在是好好的,可是等会就不一定了。”刺客俊俏的脸上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神色,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轻声道:“你非要和我作对么?”她的表情恍惚在说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
狂风平地而起,席卷黄沙翻扬,发出沙沙的悦耳声音。一眼望不到边的大漠戈壁上只有这两人对峙僵持着。云定初焦灼起来,窦荣生死未卜,突厥铁骑随时可能兵临凉州城。历史会改变吗?他也无法肯定了,心中自我嘲笑道,别人穿越都是全身散发着王霸之气,虎躯一震,小弟美女滚滚而来,偏偏自己却生逢乱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把握得住。
云定初不动声色的暗忖还是速战速决,顺利拿下对手,赶回军营。他暗暗提气,一个纵身掠到了刺客身前,刺客一副没料到他的速度如此之快的愕然表情,措手不及间,已被云定初扣住了双手,她娇躯前倾,身体有如泥鳅一般滑了开去,云定初无心惊叹这刺客纤纤柔荑的柔腻触感,如电般急刺如影随形的紧紧缠着女刺客。
刺客娇咤一声,只是左挡右支被动抵御云定初凌厉如暴雨的攻势,却毫无反击的迹象。相互间拆了百余招,刺客不是没有还击的机会,在她看来这清秀少年与人动手经验极少,多次空门大开,只是她点到为止,云定初被她提醒般匆忙守御,缠斗良久。在内行人看来,这两人必然是至交好友甚或燕尔眷侣,交手间毫无惨烈激动的景象,却是默然无言心有灵犀的切磋交流。
云定初毕竟是少年人心性,久攻不下不由有些许焦躁起来,更何况他心中忧虑主帅窦荣的伤势,登时心中一片晴明化为乌有,流转不歇的内息凝滞不前,他击出掌风的力量与速度威势大减。
刺客一双秋水妙目瞧得甚是分明,微微催动内劲,如行云流水般双手格开云定初的双臂,轻捷如燕儿倒掠三丈,远远的看了看云定初。两人交手已有二百余招,若是刺客狠下杀手,只怕三个云定初也要摞在这大漠里,云定初惊怒莫名,冷冷的看着明明是纤弱娇俏的弱女,动起手来却让人感受到一种夫不争天下莫能与之争的强者风姿。
残阳如血,静静的笼罩了这片荒芜广袤的大漠。沙子轻轻随风扬起,早已湮没了两人的行迹,只怕再过一会,金乌西坠,这大漠便是他们的葬身之地。风呜呜的叫着。
刺客蹲下身子,在自己的身前用匕首牢牢的画了一道痕迹:“你不要跟上来,不然我想放过你,我手里的惊鸿可不会放过你。”或许这毫无杀气的话语和地上的痕迹一样,片刻就会被风沙湮没埋葬。云定初方要答话,却听见背后传来千万只蜜蜂振翅般的嗡嗡声,忍不住回头看去。
“我操。”云定初缓缓摇头,心凉了半截,吐出了两个字眼。只见他身后远处天空乌黑如墨,与天空接壤数蓬如漏斗般的云柱急速移动,按照庄子的说法是叫“羊角”,按照现代科学的说法,就是他妈的龙卷风。
龙卷风如象鼻般翻腾卷动,带起漫天的沙尘,发出咆哮的声音,似要吞没这大漠里的一切,云定初只觉手腕一凉,已被刺客牵住。“发什么愣,快跑啊!”刺客拉住他的手急忙向前狂奔,云定初倒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