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罗家节俭用度,独孤罗的长子独孤开远,次子独孤武都都有自己的府邸,三子独孤开明和四子独孤守玄去了江南,因此晚膳不过四大盘三小蝶,独孤罗兴致勃勃的招呼着云定初入座。
出席的尚有独孤罗的几位妻妾,或是妖媚或是端庄,不一而足,倒是独孤依冉的母亲崔氏早已在八年前离世,不过独孤罗却最是疼爱这女儿,因此独孤依冉耍着小性子要和云定初这客人坐在一起,忤逆他的话语,他也哈哈大笑,由得她去了。
半年前,独孤罗见女儿已心有所属,不过上门而来的云定初虽气度不凡,但却是一介平民,何况他当时颇舍不得女儿,因此对云定初的态度尤为恶劣,还扬言云定初是赵国公府十大不欢迎人物之首,云定初灰头土脸的被扫地出门。这半年里,他也慢慢想通了,便是入赘独孤家,以独孤家的外戚势力,倒也可顺风顺水的混上一官半职。
独孤罗双手奉起玉杯,举向云定初文绉绉的说道:“我自倾杯,君且随意。”众人见他附庸风雅故作文士的言谈,几位夫人不由抿嘴咯咯乱笑。云定初哪敢怠慢,也忍俊不禁举杯道:“小子祝国公身体康健,福寿绵长。”
独孤依冉在旁,轻轻扯了扯云定初的衣袖,嗔道:“你才多大,少喝点。”
独孤罗眉头一皱,怨气道:“小四这就胳膊肘往外拐了,少年人喝点清酒算什么咧。”独孤依冉星眸狠狠瞪了他一下,牵动玉箸吃起来。
这时,坐在独孤罗旁边的一位妾室,娇笑道:“瞧来云世兄是比咱家的小四还小点,不过年少有为,听说现在在吏部为官,老爷,这可是了不得的人才呢。”这女的越二十六七,颜容妖媚,与独孤罗态度亲昵,也学独孤罗称独孤依冉为小四,显然很受赵国公的宠爱,独孤罗不以为忤的笑道:“蓉娘说的没错,大点有大点的好,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俗话说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必然落到坑里去,等唐国公回去了,也该商量商量小四的婚事了。”
云定初嘴里的饭菜差点呛出来,神色尴尬,什么叫一个萝卜一个坑,萝卜必然落到坑里去,这赵国公说的话也太强悍了点吧。
那蓉娘咯咯娇笑,不知究竟是曲解了独孤罗的意思,还就是听懂了对方的深沉含义。她花枝乱颤的抿嘴道:“是啊,云世兄英俊倜傥,神采风流,说句体己的话,唐国公的身板是壮实,可是和云世兄一比,相貌可就略微差了点了。”独孤罗冷哼一声,暗想哪里是差一点,简直就是鸾凤比乌鸦,能有什么好说的。
云定初心神一震,唐国公?他不动声色的笑问道:“唐国公李渊也来京师了?”独孤依冉似是怕他责怪小声对他说道:“他前几日就来了京城,还、还向我爹提亲了。”又怕他误会似的连忙解释道:“可是我和我爹都没理他。”
云定初讶然,干!老子还没找你麻烦,你倒来挖老子墙角了。他宠溺的对独孤依冉一笑,毫不在意轻声道:“便是天王老子来了,也抢不走我的依冉。”说罢,左手轻轻捏了捏独孤依冉的衣角。
独孤依冉那吃得消他这霸道温柔的手段,俏脸一红,犹如惊喜的小兔子低头自顾自的刨起饭来。
云定初微微一笑,独孤罗挥手不耐道:“李昞和我交情不错,也是我的妹夫,当年本来说好和我家孩儿指腹为婚的,可惜一连生了三带把的,这事也就淡了,前些年,老李就这么不声不响的去了,我带了几个孩子还去看了六妹伽彩。伽彩倒又起了这个念头,不过当时我也没应承她。”
云定初心想还好你没应承他,近亲结婚会生出畸形儿的。不过李渊这小子倒也出息,还对自己的女人念念不忘,也该是时候会会他了。云定初笑道:“唐国公现在住在国公府吗?”
那烟视媚行的蓉娘嗔道:“唐国公暂住在太傅府,好几天没来我们这了。也不知是不是把他舅舅给忘了。”说着,伸出如雪皓腕,故意在云定初面前晃了晃然后方下箸。
云定初视若无睹,奇道:“太傅窦炽和唐国公去世的父亲也没什么交情吧。”独孤罗左手在桌下狠狠捏了捏蓉娘腰间软肉,惹的后者朱唇轻咬,眼眸似要滴出水来的看着他,好像在说等会再让你六体投地,乖乖投降。独孤罗见云定初面目古怪的看着自己,老脸一红,哈哈道:“这我哪知道,窦家一向武风浓烈,窦炽窦善窦岳三兄弟,他们的子侄窦荣窦闯窦毅,孙子辈窦宣窦抗窦贤都是武将,唯有窦炽的儿子窦威却是个书痴,在京城里也老有名了。”
云定初想起窦荣这几日也暂住在他伯父窦炽那里,也不怕李渊插上翅膀飞了去。笑了笑,便和独孤一家人愉快的吃完了这顿晚膳。
饭毕,独孤罗倒是不再热情的关心这两小,反而殷切的让独孤依冉送送云世兄,然后他自己则老当益壮热火朝天的收拾旧山河。他们两人步行了几十步,就到了庆元街,街上的摊位早已收拾一空,半个人影也看不到,云定初抱了抱她,指了指头顶,月上柳梢头,柔声道:“待会就宵禁了,赶紧回去吧。”
独孤依冉伏在他怀中,听他安静的心跳,良久两人才分开,独孤依冉笑靥如花,轻声道:“现下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