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一球的责任人实在分不清应该算是谁的了。他悻悻的起身,嫌恶似的甩开云定初的手臂,一瘸一拐的蹒跚走向自己的爱马,每一步好像都牵扯到伤势似的哼哼唧唧。
杨广扬声道:“表哥,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太傅府?”李渊牵着安定下来的马儿,咬牙道:“你们打你们的,我和窦严呆一边,看着你们打。”说罢,看着窦严俊俏的脸蛋,李靖脸上竟浮起了笑意,窦严无奈的看了其他三人一眼,点点头,牵着马儿便和李靖一起到看台去了,马场是三面围墙一面看台围合而成,看台离得不远。
看台约有四五米高,马儿却被从人们拴在下面,李渊和窦严并肩坐在看台的长条凳上看着台下远远观望他们的三人,杨广见李渊左手挥动,放下心来,转过身道:“表哥也是将门虎子,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咱们玩咱们的吧。”云定初颇有些歉意,和声道:“误伤了唐国公,都是定初的错,还望晋王恕罪。”
若是李渊在场,定会冷嘲热讽的说他不怀好意故作姿态,事实上也确是这样,云定初好整以暇的暗忖我初始都说了自己并不会马球之类的,失手也是情有可原,再说了那一球的罪魁祸首可是他们三个人的杰作,这可是有目共睹。
杨广俊颜一笑,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说道:“刚刚错手都是本宫的失误,云兄何过之有。待会本宫就去鼎食记请大家品尝美味佳肴。”窦宣疑道:“这鼎食记是什么东西。”
杨广笑道:“钟鸣鼎食,这鼎食记是上个月才开的一家大餐馆,可不是一般人都能进去的。我也得闲去了一两次,饭菜可口倒是其次,他们自家酿的酒倒是绝品,珍美异常。”
云定初揽着缰绳,抚摸着马儿的鬃毛,笑问道:“晋王还好饮酒?”杨广怔了一怔,哈哈一笑:“嘿!本宫对这杯中物也略有所好,略有所好罢了!”
窦宣在一旁添油加醋道:“晋王殿下岂止是略好,海量何必谦辞。”杨广见他在一旁撺掇作怪,笑骂他卖主求荣。不多时,众人也没了打马球的兴致,倒是杨广邀约去拿鼎食记,云定初也不好开口拒绝,便结伴去了,李渊依旧和杨广贴身并肩而行,许是都窦严照顾他是伤员的想法,对李渊一路的豪言壮语也装模作样的认真倾听,极大的回复了李渊李大国公的自尊心与自信心。
片刻,已到了杨广所说的鼎食记,众人眼睛不由一亮,云定初心中更是暗暗称叹,这鼎食记气势恢宏,非同凡响,四层高楼不动如山,比起楼外楼的外观来,是大气的多了。朱红色的壁,青色琉璃瓦片,十三根数人合抱粗的墙柱直入眼帘,气魄凌人。
云定初目光被眼前两个柱子上的题字所吸引,不禁缓缓读了出来:“高朋满座,皆是钟鼎人家。”顿了顿,看向右边的金漆镂字续道:“胜客如云,不尽泰安之喜。”杨广走到他身前含笑道:“这里吃点东西可是不菲,寻常人家一月的花销才抵得上这儿的一盘点心。”
云定初点点头,微笑着随李渊杨广步进了这气势不凡的厅堂,外表富丽堂皇,内里精巧别致,倒少了点云定初自以为的穷奢极欲的念想。
杨广虽然自承自己来的少,倒是轻车熟路的登堂入室,直接进了个隔开的雅间,云定初见外面吃食的人倒是不多,但个个身着绫罗绸缎,眉目间或是骄狂,或是谦和,都不是一般的贩夫走卒,瞧来非富即贵。他暗笑这酒楼老板倒是生财有道,是不是曾学过酒店营销,也是后世穿越过来的,这高端消费群的心理把握的倒是牢靠,这有钱人不在乎吃什么,关键是一种衬托身份的氛围,你若是让党的父母官去吃街头大排档,岂不是贻笑大方,说出来都是天方夜谭了。
众人坐定,这雅间果然是清新典雅,墙壁雪白有如璞玉制成,每面墙壁上都贴了一副画作,李渊立在一副晋代顾恺之的《洛神赋图》前,夸口称赞,这自然是赝品仿作,可也惟妙惟肖,几可乱真。
杨广则是吩咐这鼎食记的过堂小厮先上一些点心,无非是茶食刀切,杏仁佛手,合意饼什么的,另外随便上了些干果蜜饯。
云定初看着墙上的《富春秋居图》,这是展子虔的画作,笔画勾勒娴熟连贯,体现了画师浑然天成登峰造极的水准。杨广见他瞧得出神,笑道:“展画圣现下不在京师,改日见了他,必然让他也见见定初。”云定初回头道:“其实下官与展大人倒是旧识,关系还好,只是好久没见他,看了这画,心里有点惦念。”他确是在想许久不见的儒雅画圣。
杨广恍悟欣然道:“这点我倒是不知,没想到你倒是交游广阔。本宫虽然也是相识遍布京师,只是知心的却没有几个。哎。”他一脸唏嘘的叹气看向画作,怔怔出神。
云定初笑道:“殿下是皇室贵胄,身份非比寻常,臣下自然无法坦然相待,要克尽君臣之别罢了。”杨广苦笑道:“我倒是宁愿身在寻常百姓家。”
说话间,点心和饭菜都已端了上来,本来在看画的李渊精神一振,怡怡然的入座招呼着窦严与窦宣开吃起来,大快朵颐,浑然没有了刚刚那副风雅的风姿。杨广微微一笑,斜扫入鬓的细长眉毛向上